想了想没拿回来的月钱,詹狸选择忍气吞声。
老板娘翻动手中的小册子,拿捏住她一个微不足道的把柄:“你何故告假三天?”
詹狸沉默,她确实告假在先,可主管都没询问缘由,东家还管这么多。
“回话啊,是哑巴吗?”老板娘咄咄逼人:“天哪,哑巴配死人,真乃天作之合。”
这话说得过分,就是旁观者也不由得可怜詹狸了,人家有权有势,在她手下做工,只能忍辱负重。
“并不是…无故。”
詹狸话都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管你有故无故,告假最多一日,你旷工两天,予以开除,可有异议?”
老板娘手里还拿着她作为“大师”的契书,瞧见一两多月钱,嗤笑。她配拿吗?
詹狸不吭声。
主管上前为师傅求情:“东家,这名苏绣绣娘手艺高妙,万万不能赶走,否则是砸了咱们自己家的招牌。”
“谁和你是咱们?我作为东家,还不能管谁能用谁不能用了?今日她告假三天,明日就敢旷工不来,其余绣娘有样学样,坏了我们绣衣楼的规矩!”
这话令主管心若寒灰。
自此处绣衣楼建成,他便当了主管,上上下下打点,器具、绣娘、帐簿,没有一处是他不过问的。也是多亏了他,绣衣楼才能蒸蒸日上。
这么多年的心血,被一句“谁和你是咱们”轻描淡写地带过,怎能不心凉。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赶走詹狸了。
其余绣娘也想为詹狸说几句话,但主管碰了一鼻子灰,她们也只好讪讪闭嘴。
乔双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仿佛下一秒便要仗义出头,叫老板娘眼冒金星。要不是詹狸频频向她使眼色,她早就冲出来指着这黑心肝,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詹狸垂首盯着自己的布鞋头看,对那些侮辱之词置若罔闻,老板娘的绣花鞋忽然踩了上来。
“想要留在这,也行。”
詹狸心里又默念了几句月钱,才抬眼看她,强忍着没有动,任她使劲踩。
常说十指连心,詹狸还以为是手,现在足趾传来钝痛,才晓得脚也是。
这痛意连着一片,宛如荨麻叶刺过,甚至爬上了小腿。詹狸欲退而不得,在她倒抽冷气时,也听到了旁人惊讶的呼吸。
“你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响头,再把脏了的鞋擦干净,我便让你继续做工。”
陈氏告诉她:跪天跪地跪父母。老板娘又不在其列,也不是什么大官,詹狸不可能对她下跪。
詹狸摇头,倔强不语。
后方传出骚乱,几个绣衣娘抓住乔双,顺带捂住了她的嘴。
“你个***——”她满眼愤恨地盯着老板娘,还是没能沉下气。
老板娘不理,脚上又用了几分力,凑近詹狸,看她能忍到几时。
“不愿意?那也可把你亲家母叫来,让陈氏替你下跪,擦我的鞋,顺带磕三个响头,我就放过你。”
“再不济,把那庶子拖过来也成。”
刻薄的话语,鄙夷的目光,剥去的不仅是詹狸的体面,更是她全家人的。
“让那个活死人软绵绵倒在我脚下,给我踩上几脚,好、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