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同前去萧城的居所,前两日见过的小童子为他们开了门,领着他们走向萧城的卧房。
灵溯派内寝舍紧张,只有执事及以上才能住单独的院落,掌教及以上才能独占一山头。萧城年纪尚轻,这几年虽被重用,但还未升执事,所以仍在和另一位执教共用一个院子。
不过他住的这院子可不朴素,相比白烬那个简单的小院,他这里更像个雅致的园子。花草树木生长茂盛、分布错落有致,屋舍之间有曲折的连廊相接,可谓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小道童带着他们七拐八绕,来到一幢屋舍前。待他向内通报后,一个青年的声音从中传出:“请进吧。”
萧城坐于一张小几旁。他是个面容清秀的青年,此刻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大氅,脸色苍白,尽显憔悴。见他们二人进屋,他脸上露出一个笑,但怎么看都像是苦笑。
白烬行了一礼,道:“冒昧打扰了,萧道友。”
萧城道:“不会。早些时候厉掌门来过,已经同我说了门内情况,想必你二人是为了冥渊海兽一事而来。”
“正是。还要烦请道友再次回忆一遍当日之情形。”
接下来,他们又从萧城的视角听了一遍当日之事。
据萧城所说,那海兽从海面跃出前,他都不曾探查到任何异常。
而当它袭来之时,他先是在余光中瞥见了向他们袭来的海兽之尾。它的首要目标是墨执,当时墨执完全背对着海面,对此浑然不觉。见状他当机立断推开墨执,却立时感到有一股铺天盖地的力量朝他压过来,他无论朝哪个方向逃都来不及,最终被那海兽之尾扫到,瞬间失去意识。
这与白烬前世的经历几乎一致。
“你可否记得那海兽长什么模样?”
“自然。”萧城道,“不过,我也只看到了它露出海面的那一部分。
“它看上去十分凶恶,突眼、巨嘴,满口锯齿,躯体为粗壮长条形,深灰色外皮,既像鱼又像蛇。且身躯应当是相当长,大部分都在水中,看不出完整样貌,其尾更是粗壮庞大,扫过来时几乎遮天蔽日,令人无处可逃。”
白烬又追问了些细节,萧城均一一耐心作答。
与上次询问墨执时一样,整个过程中,钟玄朔都一言未发。
半个时辰后,问话完毕,二人就离开了萧城的居所。
*
到无人处,白烬问:“引路符可有反应?”
钟玄朔挥手召出那枚黑色的帛片。
引路符悬于空中,无风自动。钟玄朔轻声念了句什么,一个透明的圆环突然出现,将这帛片包围在中间。这圆环虽没有颜色,但在阳光之下,光线经它折射,倒让它清晰地显现出来。
很快这圆环之上出现了许多大小、深浅不一的黑色区域,几乎占据大半个圆环。不仅如此,这些黑色区块大多都在沿着这圆环滑动。
不消解释即可知,这些黑色区块代表的是门派内魔息的所在。
短短几日,魔眼就已经将这么多人转变成了傀儡。
白烬皱眉道:“……方才萧城处如何?”
“萧城身上有魔息无疑。”钟玄朔道,“你问他话时,圆环整个都黑透了。”
果真如她所料,萧城有问题。
作为冥渊一行受伤最重之人,萧城自被带回灵溯派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有同院之人和悬壶堂医师等多人证词为证,他确实是今早才恢复意识,期间绝无异常。若非白烬有前世的经历,恐怕也不会在听到萧城醒来的消息后就立即怀疑到他身上。
他究竟是傀儡,还是门内的魔族奸细,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你觉得萧城是怎么回事?”白烬问。她心中已有一些猜测,但想想先听听他的看法。
“在冥渊时被魔功所伤,体内仍有残余魔息。”钟玄朔缓缓开口道,“但可能性很小,因为魔息一旦离开魔族,很难长时间存在。又或许是魔眼选中了他,将他变成了傀儡。”
他停了下来,仿佛想请她评判一二。
白烬知道他没说完,注视着他,示意他继续。
他不知怎么的就读懂了她的意思,继续道:“还有一种可能,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萧城。也许这个萧城就是魔族幻化而成,也许,这个躯体仍是萧城的,只不过内里早已不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