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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算不算是挖你墙脚（第1页）

一抹薄红飞上沈知微的双颊，日头西斜，暑气稍稍收敛，天边晕染出大片温暖的橙红。

顾临风看着，竟一时分不清是沈知微颊边的颜色染上了天际，还是太阳将落的霞光映红了她。顾临风状似无意地提议道：“冰棒摊子也收得差不多了，日头下去，河风正舒服。沈姑娘若是没有重要事务，一起走走？”

沈知微略一迟疑，想到今日确实再无紧要事，便轻轻点头，对正收拾东西的阿福和碧珠交代了一声，便与顾临风并肩离开了仙客来，沿着热闹的街道，朝不远处的河岸走去。

两人沉默地走出一段路，顾临风率先开口道，“顾某还是有些好奇，沈姑娘这冰棒生意，消耗的冰想必不少。这盛夏时节，冰价不菲，取材可还便利？”

听他问起这个，沈知微轻轻叹了口气，“将军是明白人。这确实是桩头疼事。夏日里冰价一日贵过一日，全靠外购，成本实在太高，且品质时有不稳。”

顾临风点点头，表示理解：“京城用冰，多赖冬日窖藏，或是官家定量配给，寻常商户想要大量稳定地获取上等好冰，确实不易。沈姑娘能以此物打开销路，魄力不小。”

“不敢当什么魄力，”沈知微摇摇头，侧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其实是不得已，自己想了些法子。仙客来后院的冰窖，虽比不得官家的规模，但冬日里也能囤上一些。更重要的是，试着用硝石制了些冰。”

“硝石制冰？”顾临风的声音上扬起来，露出惊讶的神情。

沈知微看着他少见地露出这般表情，心里忍不住偷笑。这位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将军，此刻却为这么个简单的化学常识惊讶，倒是显出几分难得的可爱。

沈知微瞎扯道：“将军没听说过也是自然，起初也是我偶然发现的。有一次我和碧珠出门闲逛路过药铺看到伙计搬运硝石时不慎打湿，竟见周围水汽凝霜。我便想着，既然能凝霜，或许也能制冰。”

她顺手折了朵小花在指间把玩，继续说道：“后面买了些硝石试了几次，发现居然真的可行。其实这硝石制冰原理倒也简单，就是将硝石放入大缸水中，再将装着清水的容器置于其中。硝石遇水汲热，容器中的水便会慢慢凝结成冰。”

顾临风听得入神，追问道：“此法听着巧妙，实际操作起来可有什么难处？”

沈知微轻叹一口气，答道：“难处确实不少。硝石分量要拿捏得准，多了浪费，少了不成冰。容器也要精心挑选，就连天气都要考量，若是遇上潮湿天气，结冰的速度便要慢上许多。”

她突然变得有些感慨：“这冰啊，在冬日里随处可见，平凡无奇，甚可一到这炎炎夏日，便成了价比金银的稀罕物。可见物之贵贱，有时全在于时与需。”

顾临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之前沈知微在仙客来推行的新举措便让他倍感新奇。今天这番关于时与需的论调，不经意间竟暗合了兵法与朝堂的某些道理，他心里对沈知微的欣赏不由得更甚了。

顾临风顺着话锋一转：“说起这个，我倒想起你先前在仙客来推的那些新巧法子，专送伙计、怡然独享套餐，都颇见巧妙心思。沈姑娘这些点子，都是如何想出来的？”

沈知微那句在我们那儿这些都很常见差点脱口而出。她及时收住，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不然解释起来可就麻烦了。她脑中飞快运转，总不能说是难不成要说是在另一个世界刷了十几年美团饿了么和大众点评积累的经验？

沈知微暗自吸了口气，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诌：“就说那专送吧。我留意到，虽说亲自来酒楼用膳的夫人小姐不少，可也有些时候，或许是身子乏了，或许是嫌妆发繁琐，有时则是不愿应酬熟人她们更想在自家府上，图个清静雅致，开设专送，将招牌菜肴妥帖送至府上，于她们是全了体面与方便，于咱们，则是将生意做到了雅间之外，岂不两全其美？。”

“再说那些潜心备考的学子，最是惜时如金，一分一秒都恨不能掰成两半来用。若是有人能把这些热腾腾的饭菜直接送到他们手上，便能让他们文思不扰，饥饱不愁。”

顾临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一人食的套餐呢？寻常酒楼都盼着客人多点几个菜。”

“这个啊…”沈知微眨了眨眼，“酒楼里常有独行的客商与文人，他们看似不同，内里却有一点相通，就是他们都怕在热闹的酒楼里显得孤单落魄。客商怕人觉得他买卖小气，文人怕人笑他窘迫。点多了浪费，点少了又显得寒酸。我就想着若是能把几样招牌菜都做成小份，配个汤，既丰盛又不浪费。他们吃得满意，下回自然还愿意来。”

她说得头头是道，心里却在偷笑。这套在现代餐饮业都快被玩烂了的组合拳，在这里居然能成为战胜其他同行的独门秘籍。

顾临风赞道：“沈姑娘不仅巧思，更通晓经营之妙谛。能于不易处开辟新径，平衡取舍，这份心思，顾某佩服。”

沈知微被他夸得有些赧然：“将军言重了，不过是小本生意，精打细算罢了。倒是听将军从制冰问到我经营之思，民女不禁好奇，边关与京城风貌迥异，凡事都讲究个因地制宜，譬如这消暑，京城除了仙客来自制的冰棒，尚有其他消暑吃食，不知将军在边关时，夏日炎炎，又是如何寻一份清凉的？”

顾临风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回忆道：“边塞夏日，热得凶悍。白日里，日头毒得能晒裂石头，热浪蒸腾起来，远处的景物都跟着扭曲晃动。水源珍贵，冰更是奢望。将士们多是依靠早晚温差，夜间将水囊置于阴凉通风处，晨起时能得些许凉意，便已觉畅快。亦有当地百姓，会挖掘极深的地窖，储存冬日积雪化成的冰，但那多是部落头人或极富之家才能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