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深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有些飘忽,仿佛也陷入了回忆。
他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嗯,有一次非要爬树去摘果子,结果下不来,在树上吓得哇哇大哭,最后还是我爬上去把她背下来的,笨手笨脚。完全不想现在沉稳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姐姐,你小时候还往同学衣服里放虫子呢!”顾清越不服气地反驳,随即又笑了起来,“跟你现在冰块脸一点也不像!”
“说谁冰块脸?好哇,顾清越,原来你在心里是这么编排我的,”顾景深作势要揪顾清越的脸颊,顾清越起身躲开,做了个鬼脸:“你难道没听你员工背后是怎么议论你的,我说的还只是冰山一角呢。”顾清越都没说顾氏员工群里讨论最多的领导就是他哥了。
“你什么时候混进顾氏员工群体了?”顾景深对妹妹这自来熟的能力越加佩服,不过去了顾氏两次,竟然直接打入内部,跟员工关系这么好了。顾清越自己不会告诉哥哥自己偶尔也会跟着八卦他的事情,只是岔开话题说些在员工群里听到的八卦信息分享给顾景深。
顾景深听着八卦第一次发现自己手底下的员工竟然这么无聊,看来得给他们加些任务了,不过如此生活化得情景却让他神情轻松了不少,自己一直以来以工作为重,很少有机会接触到如此接地气得信息,还是身边熟人得八卦信息顿觉十分有趣。
酒过三巡,顾清越又开始“原形毕露”,小脸泛红,话也多了起来。她指着顾景深,开始“控诉”:
“哥!你、你还好意思说我!你知不知道你上次……上次庆功宴,就抿了那么一小口酒,脸就板得更冰山似的!一点都不好玩!你看人家周大哥,多稳重,多会照顾人……”
她故意提起周墨白,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顾景深的反应。
果然,听到“周大哥”和“会照顾人”,顾景深眸色几不可查地暗了一下,握着酒杯的指节微微收紧。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看向顾清越:“我再不会照顾人,也比某个喝醉了抱着人体模型喊‘宝宝’的人强。”
顾清越的脸“唰”地一下全红了,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啊啊啊!你不准提!那都是黑历史!我都不记得了!”
她扑过去就要抢他的酒杯,顾景深轻易地抬手避开,看着她张牙舞爪、气急败坏的样子,连日来积压在心底的阴郁和痛楚,竟在这幼稚的打闹中,被冲散了大半。
他难得地低笑出声,那笑声低沉而富有磁性,驱散了书房里最后一丝沉重。
“恼羞成怒?”他挑眉,语气带着难得的戏谑。
“谁恼羞成怒了!我那是维护我的形象!”顾清越叉着腰,脸红脖子粗地反驳,眼底却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看到哥哥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哪怕只是短暂的,她也觉得值了。
兄妹俩在书房里闹作一团,之前那若有若无的伤感氛围荡然无存。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杯中摇曳的琥珀色液体,也照亮了顾景深脸上那许久未见的、放松的神情。
他知道,妹妹看穿了他的心事,却体贴地没有点破,只是用这种笨拙又温暖的方式,陪在他身边,告诉他,他并非孤身一人。
他伸手,揉了揉顾清越的头发,动作带着兄长特有的、略显生硬却无比真挚的温柔。
“傻丫头。”他低声说了一句,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酒意微醺,月光正好。
一场精心策划的“陪酒”,冲淡了少年心事不了的黯然。
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愈合,但至少今夜,有最亲的人陪伴,那份深藏的痛,似乎也不再那么难以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