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英抬眼瞥她:“不认识,不知道。”
陆汀只得换了个问题:“那你总认识皓王爷吧,你觉得他——”
刚打开酒壶就被陆汀打断,群英直接打断陆汀,连珠炮似的开口:“六娘好,五叔呆,程开傻,景皓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谁帮他他害谁。”
随后她顿了顿,补刀似的加了一句:“你和小肆属于未开化,不参与评价。”
陆汀被她这几句话轰得脑袋嗡了一下,下意识道:“你怎么能这么点评别人?”
“是你要我点评别人。”群英不屑挑眉,“况且所有人都会点评别人,他们在背地里和心里评,我在嘴上评。说明什么?说明我比别人敞亮!”
在陆汀即将开口反驳前,群英抬手做了个“闭嘴”的手势:“好了不用反驳我,不想听。”
说完,她端起醉红霞,边喝边起身往外走。
直到群英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陆汀才猛地回过神来,对着外头吼:
“你又不给钱!!!”
*
“程行之行不行得看荀之行行不行,六娘知道这句话吗?”程开也离开后,陆汀走到正在收拾打样前最后一桌杯盘狼藉的六娘身边问。
六娘眨眨眼:“你从何处得知这句话?”
陆汀打了个哈哈:“偶然听人提起的。”
“自然是知道。”六娘放下抹布,将手在蔽膝上擦了擦。
陆汀立刻凑过去:“那六娘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吗?”
六娘反手撑在桌沿想了想,开口解释道:“朝中有位文官名为荀衍,同行之政见不和,两人只要一起上朝就必然是争吵不断。”
“吵的基本都是对战争的态度,可妙就妙在,行之永远都吵不过荀大人。”
六娘说到最后脸上已经浮现出笑意:“荀大人字之行,与行之刚好相反。久而久之朝中众人都觉得荀衍就是程开命中克星,程行之想做什么都得荀之行同意方可,也就是‘程行之行不行得看荀之行行不行’。”
陆汀听完其中缘由,非常不厚道地捧腹大笑。六娘看着陆汀狂笑不止,眉眼也跟着舒展,她又补充道:“行之嘴上虽然厌恶,但他其实,很在意荀大人的看法。”
陆汀疑道:“为何?”
六娘抻了抻胳膊:“因为荀大人是出名的高风亮节啊——”
六娘:“忧天下之忧,其实和行之是一样的人。”
六娘:“唉,也不知怎的总是意见相左。每次行之说不过他来我这里喝闷酒,我都能看出来,他其实是很希望被荀大人认可的。”
陆汀了然点头,居然还有这层渊源。
原文里只说过这两人素来不和,对他们的关系没有过多展开,毕竟这两人在原文中与陆绩一样——都是只绽放一瞬的花火。
“我从前不知,六娘对这些事竟然看得如此透彻。”陆汀正色道。
六娘状似无奈地摇摇头:“这世道,谁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六娘看向酒馆大门的方向,继续道:“和有些事相比,我们太微不足道,又或是并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
“人生不过百年,日日忧虑,根本抵不过片刻欢愉。”
陆汀也随着她一起看向酒馆门外,天色已黑,外面的世界什么都看不真切。
唯有莽原上肃杀的夜风声音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