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创作宇宙里,都有位缪斯坐镇,它是精准拿捏情绪阈值的存在。我们如此渴望着它出现,如柏拉图在哲学中讲述的,完整□□触怒神明一分为二,不完整的那一半必定饥渴难耐…”
邱秦在课上听着颧骨高凸白皮松懈的老导师宛如法庭宣誓般诉说这样的话时,内心是嗤之以鼻的。
自未成年便远赴留学的他太懂艺术学院里这群人的心境。唇齿间蹦出的全是“艺术纯粹”“创作赤诚”,永远离不开柏拉图、苏格拉底和康德,心底藏着的却唯有名利算计与资源置换的精明。
什么缪斯?
如果做导演需要这样的演员,那邱秦的要求可真是非常苛刻。
哭时不能是泛滥的泪,笑时要藏着层次,一个抬腕整理衣领的微动作,都要暗合角色未说出口的心事,让镜头语言瞬间有肌理。
仅仅这些又太有秩序,达到他心中标准的合格线而已,无甚意义。
真正的对缺失另一半的“渴望”,一定是在近乎放纵近乎疯狂的环境中产生的。
被邀回国的那一晚,机场霓虹透过落地窗漫进候机区,邱秦挑挑拣拣回复着资方的讯息。
:以上原著作者的要求均由出版社代为转附。
:好
:最后,问个私人点的小问题,您比较喜欢剧本里的哪个角色?
没有丝毫犹豫,邱秦敲下文字。
:谭砚春,我很喜欢这样纵情任性的风格
透过取景框。
心脏无法正常泵动,邱秦眼神发直地盯着李般,浑身血液似瞬间凝固,连颤抖都透着茫然。
如何用确切的语言来表达这种情绪?
怦然心动吧。
…
摆脱所有簇拥,一步步远离人群中心。
膝盖骨被碘酒敷贴完好包裹起来,肉红嘴唇干裂,泛着不健康的苍白。
李般低头看向手腕,之前练剑擦伤的伤口渗血,绷带松垮垮挂在上面,眼看就要脱落。
拽下手上要掉不掉的绷带,布料摩擦伤口的痛楚让他眉头紧蹙的同时又奇妙地感受到了快感。
不再说话,李般一边按着伤口一边倚着墙喘气,喉结随着呼吸上下滚动。
充血的皮肤白里透粉,神经躁动着。
与当时章晨茂的神色相似又不同,他开始慢慢回味黄辉诚惊悚的神情,方才浑身抖得像筛糠,颤抖地盯着自己,被吓得魂出窍了吧?虽然是道具,但也就差了几毫米的距离,把握不好说不定会是贯穿伤呢…
要是当时再稍微用点力…
压深的伤口再次裂开,他像丧失了痛觉。
[血肉只会圈养出冷血动物或一头凶兽。]
突然,灰黑影子蜷在无人角落开腔。
李般顿住了。
青瓦碎成星子散落在苔藓爬满的石阶上,叶片细小而密集,显露出一种柔软的生机。
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