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方子可以防治风寒,也是寻常药物而已,配伍却透着巧思,上面还有太医的批注,说最好是咨询过郎中之后再吃。
当念到第三版商业相关的新策时,众人便更加用心听了。
巷子里的小商小贩虽然离这些政策很远,却能敏锐地察觉到可能会有的变化。米铺的张掌柜突然插话:“这么说明年粮价要跌?”
“报纸上倒是没有这么说……”赵守成不通庶务,犹犹豫豫说道。
他老婆却干练,开口道:“这是必然之事,最近粮价是因为战争爆发才涨起来的,现如今官府要出面进行干预,自然是会跌的。”
“也是。”张掌柜若有所思。
念到第四版时天色彻底暗沉下去,有些家里还有小儿已经困了,大家都收拾准备走人。赵守成嗓子也干哑起来,拱手道:“第四版不过是些妇人之事,明日再念吧。”
几个婶子已经要走到门口却停住脚步,互相犹豫着对望一眼,显然是想听却有点不好意思。几个老头子嘴里念叨着“是极是极”便向外走去。
赵秀才的妻子却不管三十二十一,一掌拍到他背上:“你什么意思,偏偏轮到我们女子之事就停下来了,继续念。”
赵守成被打得原地一踉跄,苦笑道:“非也,娘子,只是这些大嫂大婶们还要回家照顾儿子、孙子呢。”
几个站在门口等待着的,听见这话更不好意思待下去,惭愧地向外走去。
“这有什么?”她一瞪眼,把旁边一个正眯着眼睛打哈欠的孩子从陈嫂子的怀里拿出来,放进陈掌柜的怀抱里:“他爹不也在么,自己带回去便是了。”
正要溜走的陈掌柜被点名,怀里突然塞进个打哈欠的奶娃娃。他手忙脚乱托着儿子,像是抱了个炸弹似的手足无措,僵成个一动不动的木桩。
陈嫂子也扑哧笑出声:“那也好,当家的你便自己先回去吧。”
陈掌柜也不多言,抱起孩子便先回家去了。
赵守成急忙继续念第四版。
“这篇文章是写,公主殿下需要人协助管理宫务,所以新设女官之职,不论出身门第凡通过考核者皆可入宫任职,有品级的。”
巷子里突然静下来,王婆手里的鞋底掉在地上,杜婶张着嘴忘了合拢。
“。。。。。。不考《女诫》《列女传》《孝经》,专试识字断文、算盘记账、农桑常识。”赵守诚一鼓作气念到此处,声音有些发颤,“年纪在十五到四十五之间皆可报名,条件很宽泛了,俸禄也不低,我算算看……抵得上县衙主簿了。”
这话一说,满院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皆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守成慌忙展报续读:“女官分掌文书、仓储、教化等职,表现优异者可以随侍公主殿下身边。而且上面还写了,还特招一些习过武的女孩子。”
“谁会让女儿识字习武,真是荒诞。”有人啐道,却被这群女子们怒目而视。
对于男子们来说,宫中女官选拔之事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他们自己知道自己家底,儿子读书都供应不起,何谈女儿?自然不敢奢望这般机缘。
对于女子们却不一样了,虽然她们自己不通文墨,可是有的女儿还小,如果这种政策能持续时间久一点,也许女儿就能入宫为女官,纵使不为官途,将来也能以此为筹码嫁个好人家。
毕竟报纸上写了,这个女官并不是只做伺候人的活计,更可涉足文书仓储等等诸事,如果有了经验,想必日后执掌中馈会更加得心应手。
卖豆腐的胡氏突然哭道:“我女儿识字,她小时候偷了她父亲的三字经来读,但是不知道这种程度能不能被选上,早知道我便买书给她了。”
“我女儿虽然没习过武,可是我家都是天生神力,我能一次扛起四桶水呢,我女儿虽然还小,但是轻轻松松扛起两桶不在话下,说不定能被选上。”做朝食买卖的钱婶子说道。
“那你应该也去选,说不定母女二人都能被选上,到时候入宫团聚。”有人起哄笑道。
“去你的,”钱婶子是个泼辣性子,毫不胆怯说道:“我要是去了,我家生意谁做?你不是最爱吃我家的面饼了么,看你以后吃什么!”
那人便陪笑道:“是我失言,不过入宫做女官可比做生意有前途多了。”
钱婶子不再理他,问道:“赵秀才,那女官选拔是什么时候,该怎么报名呢?”
“我看看,”赵守成说道:“这月月底前报名便是,只需要把写上姓名、籍贯的纸条投进官府设立的信箱中即可。诸位街坊邻居如果有想要报名的,可以找我帮忙代写。”
他给自己打广告,旁人却并不买账:“要求识字的才能报名,如果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参加了也是白搭而已!”
钱婶子一拍桌子,豪气地从指缝里漏出来两个铜板:“给我和我女儿都报上名,我陪她去参加一次这所谓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