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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夏已经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从眼前男人的手里接过眼罩戴上。接着她的情况好了很多,纯黑色的空间反而给了她很大的安全感。
“你可以继续讲述了。你刚刚讲到田中和你的未婚夫是好朋友。”男人动作小心地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来,她紧紧地扣着沙发。
“嗯是的,所以田中才会想着为他复仇,但其实是我引诱他做的。”
耳边传来男人压抑的咳嗽声,他轻轻的说道:“别紧张,您继续。”
“当初藤原源和我是在相亲市场上认识的,我当时因为他的好工作和好性情才会觉得自己可以跟他走向婚姻的殿堂。当时他在白川会社绩效非常靠前,每天回家都带着笑脸。”
“那段时间我们真的非常幸福。可是在他死前的前一年他突然绩效低落了下来,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说。直到在他自杀前的一个星期前,他抱着一堆的药品原材料回家。”
“我当时吓得要命,他当时已经瘦的脱相了。”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握紧了拳头,长长的指尖狠狠地扎进了肉里。“然后他告诉我,白川药社变了,它被背后的庞然大物收买了,因为这些原材料组成的药物根本不是治愈的,而是致癌的,更甚于与那些违禁药品有关联。”
正在剧烈颤抖的女人察觉到自己的手中被塞进了一个海绵球,脚步声又慢慢远去。
“不到两天,他就被’自杀’了。”眼罩上慢慢地漫上了泪水,女人慢慢开始抽噎。
“……”
沉默慢慢蔓延开来。安室透扯扯口罩,只觉得心里有点闷。
不出意外,如果他记得不错,那段时间也是朗姆想要抢占组织中研究组权力的时候,他疯狂开始收购药企,企图为他的情报组配备更多的类似于拷问、上刑一类的药品,只不过在尝到药品的高暴利之后,朗姆又开始无休止的扩张。
而白川药社就是这其中一个很小的缩影,让本该幸福的一个家庭家破人亡。
“千夏女士,恕我冒昧,那些原料就是您制作炸弹用的吗?”
“是的。我大学的时候是机械专业的,所以对一些机械和电路还是比较熟悉的。”
这就说得通了,田中贵志的手法是师承千夏杏子,但却没有得到精髓,而千夏才是真正放置炸弹的那个人。
“千夏女士,你知道你放置的第一颗炸弹如果当初行政科室没有取消会议的话,会造成多少伤亡吗?”
“我不在乎!那些人又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们的性命!”女人突然整个人像是暴风中的树一样,脆弱不堪又撕心裂肺。“田中坦白是为了保护我!他一定也是受到那些人的威胁——”
一双有些冰凉的手覆在了女人的头发上,像是安抚一只流浪猫般,轻轻拍了拍。“所以,你就改名换姓潜入到了白川会社对吗?你本来觉得这件事情过去了很久,所以不便于追踪。但偶然有一天遇到田中贵志,他告诉你白川还在做这样的事情对吗?”
千夏杏子用沉默代替了回答,随后很长时间后,她问道:“您知道那些人是谁对吗?您知道他们以我未婚夫受不了加班为由把他逼自杀的人是谁对吗?您知道逼我的未婚夫自首的人是谁对吗?”
更多的泪水沾在了眼罩上,坚强的女人终于默默哭出声。
千夏杏子轻声说道:“我能摘掉眼罩吗?”
男人没有应声。
千夏杏子把眼罩拿下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可以帮帮我吗?先生。”
警察帮不了她,她曾经想过报案可是却被田中贵志拦下来,田中说他试过,但第二天就被告知无法受理。
她也试过刺杀那些高层,只是刚走到伊藤润二的门前时她听到了这个在她看来位高权重的男人正在卑躬屈膝地跟对方打电话,说着什么供药量一定会在下个季度翻倍的恳请不要撤资之类的话。
原来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所以被逼无奈的她只能用这种极端的手段来报复所有人,原本一个谨小慎微、认真生活的女人却被一个庞然大物逼得武装自己,最终变得人鬼不分。
“求求您,救救那些工人们吧,如果这些药社停不下来,会有更多工人出现像源君那样的情况的。”千夏杏子死死地拉着眼前男人的大衣,脊背弯下来,像一张绷紧的弓。
眼前男人的面容隐在黑暗中,仍然在轻轻地咳嗽着,但此刻逆光的他却像一个神明一样,直直地站着。
“好啊,既然你能从挂号信找到我,那我就接下这个委托了。”男人突然微笑着说。
“委托?”
“嗯,委托。不论立场,只为正义与真相,这不是侦探应该做的吗?而我恰好也干过一段时间的侦探。”
“只为正义与真相?”本已枯萎的女人仿佛再次得到春光一般再次抬起了头。
“那么,千夏女士,我需要你陪我演一场戏。”
男人抬起头,往窗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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