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腿撩上去,忍着点。”
林霁明坐正,听话地用手指捻起裤脚,裤腿随意折了四五下,撩到膝盖以上,露出渗血的创口。还好他今天穿了一条阔腿牛仔裤,方便处理伤口,就是以后这条裤子可能要当破洞裤穿了。
宋群青打开药箱,排列整齐的最下面一层装着生理盐水,这是去年卫生所配给他的,他运气比较好,一次都没用过,没想到今天让林霁明用上了。
他轻松拧开瓶盖,不要钱似的把生理盐水往林霁明伤口上倒,然后预判过一样死死按住那条下意识往后缩的腿。
八仙村大多数都是泥土和石子路,地面坑坑洼洼,灰尘和碎石满布,林霁明的裤子还摔破了,不冲洗的话伤口会感染。
宋群青在箱子里翻找了会儿,不见碘伏,只剩一瓶双氧水和酒精。他突然想起来,之前把碘伏都给了校医室,只留了一瓶双氧水备用。
他寻思,小孩子都怕疼,他是大人还能忍。
“怕疼吗?”他从袋子里拆出一个医用棉球,用镊子夹住,往双氧水瓶口蘸。
“不怕,我超能忍的。”才怪。
林霁明是属于一进儿童医院就会哭爹喊娘的类型,小时候去拔牙还被医生撵着满医院跑,是儿童医院出了名的困难户。不过后来林女士就请家庭医生了,大概是因为就算戴着墨镜口罩也不想在公共场合丢脸吧。
但是看着宋老师认真的模样,林霁明觉得自己又行了。这还是他第一次从这个角度观察宋群青。
宋群青单膝跪地,蹲在林霁明面前,不管地上的灰尘会不会把白裤子弄脏。他的睫毛浓密,眼眸低垂,盖在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上,像两片轻柔的云。鼻背挺直,几乎没有起伏,让人很难不把视线聚焦在鼻梁右侧的小痣上。因为注意力集中,嘴角微微抿起,险些拉平了唇缝间那颗圆润的唇珠。
他手里捣鼓着各种医疗用品,手背上的伸指肌腱随着他的动作凸起,鲜血在皮下青紫的筋络中汩汩流动着。
因为和林霁明说话,他轻微仰头,下巴微挑,清晰的下颌线一直延伸到耳际,修长的脖颈拉出笔直的线条,喉结轻轻震动,带动了隐没在领口的颈窝。
林霁明喉结滚动,他喜欢看宋老师所以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样子。
想独占面前这人的目光,想捧起他的脸,想触摸他的唇,想吻住他的鼻尖,想……
不,他想要的还有更多。
林霁明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这些阴暗的想法晃走。宋老师这么霁月光风,他怎么能产生这种想法呢?宋老师连上药都这么温柔,一点都不痛……
!!!
我去!
痛痛痛!
“嗷!”
沾着双氧水的棉球压在伤口上,接触皮肤的一瞬间开起了细密的白沫,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呲呲”声,比他炒菜溅起油花的动静还要可怕。
膝盖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想站起来逃跑,险些成为医学奇迹健步如飞,但宋群青经验丰富,拽住他的脚踝,用膝盖抵住他乱动的小腿,把他死死按在凳子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可怜的小林同学没能逃脱宋老师魔爪。
“宋老师,这玩意儿怎么这么痛啊?”
等全部消毒完毕,林霁明已经瘫坐在藤椅上,活动了一下刚才因为咬紧牙关有些发酸的下颌骨,眼眶湿润,眼里泛起了泪花,好不可怜。
“很遗憾,这里只有双氧水,没有碘伏。”宋群青收拾好垃圾,把所有东西放回原位,无情地说,
“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我记得那里没有坎儿吧,怎么突然摔了?”
温热的吐息打在他膝盖上,伤口疼痛瞬间减轻了,反而有一丝痒意。
“如果我说是为了让你接住我,你信吗?”林霁明咧开嘴,眨了眨左眼,状似开玩笑道。
油腔滑调。
宋群青无语地给了他一记眼刀。
早就听说意大利男士嘴最甜,最喜欢无意识撩拨别人,之前去意大利没体验到,还在米兰被偷了手机,这两个月和林霁明同住一个屋檐下,倒是在祖国大地上,让他感受到了这个说法。
“啊……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