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给您盛一碗!”陆子墨热情招呼道。
沈复醉用扇子掩面:“为师忽然顿悟,需辟谷三日。”
“啊?”
白厌走上前,盛了满满一碗,面不改色地全部喝完,然后他放下碗,默默走到院角的古松下,闭目打坐。
“不是吧,有这么难吃吗?怎么还开始苦修了……”陆子墨欲哭无泪。
裴回也低头尝了一小口,仔细品味后,认真评价:“感觉……裂了道缝。”
陆子墨:“啥?还能把杯子吃碎了?!”
沈复醉低笑一声。
陆子墨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吃了一口后好险没吐出来:“师尊,今天为什么吃粥来着,有什么讲究吗?”
“今日腊八,马上要过年了。”沈复醉语气平淡。
听到“过年”二字,陆子墨显得很高兴,连白厌都微微睁开了眼睛,唯独裴回依旧没什么表情。
那日傍晚,沈复醉独自在院里饮酒。
月光如水,倾泻在酒盏上。陆子墨和白厌屋里的灯早已熄了——那两个孩子,一个活泼外向,一个沉默寡言,心底却都存着几分对他的畏惧。他很熟悉这种距离感,当年在宗门时,那些看着他长大的长老,眼神里也总掺着这样的影子。
唯独裴回不同。
木门“吱呀”一声轻响。沈复醉没回头,也知道是谁。
裴回走到他身边,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夜风微凉,吹动他宽大的袖摆。
“不睡?”沈复醉晃着杯中残酒。
裴回突然开口:“腊八,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吗?”
沈复醉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了一下:“说重要也不重要。不过是世人寻个由头,聚在一起喝碗热粥罢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日子与别的日子并无不同。可裴回记得,去年此时,他看见沈复醉独自在后山烧纸。那个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身影,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寂寥。
裴回没有接话,忽然伸出手,轻轻覆在沈复醉握着酒杯的手上。
夜风微凉,他的指尖却带着暖意。
“酒凉了。”裴回说。
沈复醉:“本就是凉酒。”
裴回转头看他:“你在难过,因为今天。”
沈复醉一哂:“陆子墨煮的粥难吃得我伤心。”
“……”
裴回不答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沈复醉被看得喉间一紧,忽然生出一种几乎要被他从里到外彻底看透的错觉。这小杯子精,心里明明那么空,连细微的情绪变化都是这年才有的,装什么明白人。
“你……”
“我们去睡觉吧。”裴回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