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谢臻在意识回笼的瞬间便屏住了呼吸。
他能感觉到后颈贴着医院特有的冰凉胶布,手腕处残留着酒精代谢监测贴撕下的黏腻,像块甩不脱的膏药。
"滴——"心电监护仪轻响,他缓缓睁眼。
白墙、蓝窗帘,风掀起一角,漏进几缕晨光,在地面投下摇晃的树影。
门外传来规律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走廊来回踱步,每步间隔三秒,轻重均匀得反常。
谢臻喉间发痒,却强压着没咳出声。
他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耳力却全放在门口——那脚步声突然顿住,接着是极轻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人贴在门板上。
他垂眸看向自己交叠在腹部的手,指节微微蜷缩,在床单上压出细碎的褶皱。
"那幅画。。。。。。"他突然轻咳两声,尾音虚得像飘在空气里的蛛丝,"是我最笨拙的心意。"
病房门"砰"地被撞开。
顾晟站在逆光里,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歪向一侧,额角还沾着未干的雨珠。
他右手攥着片撕碎的衬衫领角,布料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用力过猛扯断的,指节因过度用力泛着青白。
"你说什么?"顾晟的声音发颤,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又像是压抑着某种即将破闸的狂喜。
他一步跨到病床前,指尖几乎要碰到谢臻的手背,却在最后一刻悬住,"再说一遍。"
谢臻闭眼,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他能听见顾晟急促的呼吸声,能感觉到对方灼热的视线扫过自己的眉骨、鼻尖、嘴角,像团要烧穿皮肤的火。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轻响,淡蓝色的进度条从92%跳到94%——很好,原主"口是心非的暗恋者"人设,果然能绕开惩罚机制。
"阿晟。"他轻声呢喃,尾音带着点示弱的颤,"我累了。"
顾晟的喉结剧烈滚动,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
那掌心烫得惊人,像是要把体温全渡给他:"我让医生再开点助眠药。"他转身时西装下摆扫过床沿,带起一阵风,谢臻瞥见他后颈绷直的线条,像根拉满的弦。
门重新关上的瞬间,谢臻睁开眼。
他盯着天花板笑了笑,指尖在床单下快速敲击——三长两短,摩斯密码的"计划启动"。
半小时后,陈助理捧着保温桶推门进来时,谢臻正盯着窗外的梧桐发呆。
"顾总让我送的百合粥。"助理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指尖在桶身敲了两下,"运输记录已经发到您私人邮箱。"
谢臻舀起一勺粥,目光却落在陈助理微不可察的点头上。
他知道,这个跟了顾晟五年的助理,早被他用"原主曾救过陈母"的旧情策反。
打开手机的瞬间,"许明远"三个字刺得他瞳孔收缩——运输单上的签字人,正是母亲实验笔记里夹着的那张泛黄合影里,站在最边缘的眼镜男。
"阿杰,帮我调市美术协会的档案。"他按下通话键,声音放得软糯,"我想看许明远的执业记录。。。。。。对,就现在。"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敲击声,阿杰的声音混着咖啡香气:"查到了!
这老小子三年前给晟煊基金会修过一批不宜公开的旧藏,备注里写着多层颜料还原技术。"
谢臻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