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跑到操场,跑到器材室,跑到红叶谷的半山腰,跑到所有他们去过的地方——都没有谢清衍的影子。
最后,他回到画室,瘫坐在地上,看着桌上的相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就在这时,他看到相框下面压着一张纸。
是谢清衍的字迹,还是那么好看,却带着点颤抖:
“栾沂,对不起,还是没能陪你看完所有的秋天。
那些画都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好像从认识你的那天起,就一直在重复。每次你出事,我都会回到过去,重新来一次,直到把你护好为止。
这次,我好像真的要走了。别难过,能陪你这么久,我已经很开心了。
记得按时吃饭,别总熬夜画画,天冷了要加衣服,别总像个小孩一样让人操心。
还有,画室窗台上的向日葵该浇水了,是你上次说好看,我偷偷种的。
忘了我吧,找个能一直陪着你的人。
——谢清衍”
季栾沂把纸紧紧攥在手里,指节发白。
忘了他?
怎么忘?
那些一起抢过的速写本,一起喝过的橘子汽水,一起看过的日出日落,怎么忘?
他冲出画室,跑到窗台上,那里果然有盆向日葵,开得正艳,像个小小的太阳。
季栾沂蹲在地上,抱着向日葵,哭得像个傻子。
远处的操场上,传来新生的欢笑声,蝉鸣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秋天真的来了。
可他的秋天,好像永远停在了谢清衍离开的那天。
后来,季栾沂还是考上了美院,学了油画。他画了很多向日葵,画了很多红叶谷,画了很多个秋天。
只是画里,总有一个模糊的背影,站在梧桐树下,手里拿着一瓶橘子汽水。
有人问他,那个人是谁。
他总是笑着说:“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知道,谢清衍可能不会回来了。
但他还是每天都把向日葵浇得满满的,把画室的窗户擦得干干净净,把那张合照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万一呢?
万一谢清衍只是去买橘子汽水了,回来晚了呢?
万一,这只是又一个“这次”呢?
故事,还在继续。
在无数个重复的秋天里,在季栾沂从未放弃的等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