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练羽鸿被廖天之带进城中,交谈后他便道出被胡人杀手所伤之事,并恳求对方前往涿光山探查。廖天之听后二话不说,直接叫来大儿子廖启,带领十数名好手,天一亮便出了城。
练羽鸿得此一诺,如释重负,当即支撑不住,昏死过去。经顾青石救助,终于在今日醒转。
居然就这样得到了北派第一高手的援手,练羽鸿看着顾青石,仍感觉难以置信,甚至很想问问对方是不是在编瞎话骗他。
虽然他浑身上下,除了父亲留下的青其光,已没有什么好骗的了。
“怎么?”顾青石见他老发愣,不由打趣道,“得意忘形了?虽说你爹相当于天之的半个师父,对我却无甚恩惠,顾某可是很小心眼的哦。”
练羽鸿立刻道:“绝无此意!”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个实心的。”顾青石笑道,“罢了,谁叫天之对你上心,合该我欠他。你的身体很虚弱,这几日先由我照看着,待养好后再回涿光山,这期间如有任何消息,我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练羽鸿心中大石终于放下,拱手道:“顾先生与廖掌门的恩情,羽鸿此生难忘!”
“天之说起你爹时,也是如此。”顾青石淡淡道。
半个时辰后,练羽鸿出了药桶,以布巾揩净身体,穿上里衣,披了外袍,坐在床畔休息。
练羽鸿熏蒸出了大汗,因着药澡的药力,丹田内隐隐有股热气盘桓,抚慰了先前内力耗竭的空虚感,随一呼一吸间,散入四肢百骸。
练羽鸿心下惊喜,未想到这么快便有见效,当即便要打坐运功,试着将热力引入经脉。
“不急。”顾青石抬手阻住他,“你经脉中仍有凝滞沉淤之处,勿要轻易运功,先调养着,届时我会为你疏解。”
他端来一碗熬得发黑的药,练羽鸿接过,看也不看便喝了,顾青石端详他,问:“苦吗?”
练羽鸿道:“苦的,但还好。”
“还好?”顾青石笑问,“再多喝些?”
练羽鸿愣了一下,说:“可以吗?”
“你这小子……”顾青石摇头失笑,“不逗你了,一天三顿汤药,配合白日药浴,待到傍晚,昼夜交替之时,再行医治之法。”
“疗伤期间,你的起居由我负责,闲暇时若想出去转转也是可以的。玄苍派有恩必报,断不会亏负于恩人,你安心。”
练羽鸿感激地点头,看向顾青石,刚要说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敲门声。
“顾先生,掌门请您过去。”
“刚说要带你去转转,这便不成了。”顾青石无奈道。
“我无事,”练羽鸿说,“廖掌门定有要事,顾先生切莫耽搁。”
“好,那你自己先玩会。”顾青石一点头,也不跟他客气,随手拍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去。
脚步声远去,房间内重归寂静,练羽鸿仍坐在床榻边,默默整理着思绪。
沿水路来到晋川约莫需要两三天的路程,而自晋川到涿光山,走陆路却要花费大约五六天。
救援的队伍自昨日清晨离去,已过了一天半,他们到哪里了?脚程是快是慢?胡人杀手是否已经离去?师父与师弟们可还安好……
一定没事的,绝不可乱想。练羽鸿双手合十,抵在鼻端。多亏了廖掌门的帮助,接下来的要务便是处理好阮家之事,快些养好伤,回到师门……
或许还可以向廖掌门打听一下父亲的过往,镜湖……
他睁开双眼,目光中透露着迷茫。
母亲的遗愿,二十年前的约定究竟该怎么办呢……
“咚咚咚。”
敲门声冷不防响起。
“谁?”
练羽鸿转头看去,门外之人却不答话,又在门上敲了三下。
练羽鸿心下疑惑,起身整理好外袍,将潮湿的长发拢至脑后,随即前去打开了门。
“抱歉……”门外是个瓷人般清秀娇美的少女,一见练羽鸿便别过脸去,以袖掩面,仿佛十分羞怯,正是樊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