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妙蓉低头道:“是。”
练羽鸿无法,见祢夫人正看着自己,只得随樊妙蓉略一躬身。
“让蕊儿再住一段时间吧。”祢夫人道,“最近我总有预感……凭我的能力,只怕护不住她……”
樊妙蓉与练羽鸿不明其意,都没有答话,祢夫人眉头深锁,片刻后终于说:“罢了,我回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樊妙蓉起身送客,打开门,先前那名侍女仍立在门外,见状迎上前道:“玉蕊小姐已安排妥当,妙芙小姐候在外头,听候夫人差遣。”
“不必了,替我转达她,让她好好陪陪蕊儿。”祢夫人说着转头,深深看了一眼樊妙蓉,对方即刻会意,压抑着心中的欣喜,亲自送祢夫人出去。
直至将她送上马车,沿府邸角门出去,樊妙蓉才真正松了口气,自知已重新取得了祢夫人的信任,而往后的棋局该如何走,却还没个定数。
如今看来最大的可能,竟是要倚仗那个吊儿郎当的乙殊。
“请练公子先去用饭吧,”樊妙蓉捏了捏眉心,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无比疲惫道,“待会还有要事相商,但我真的太累了……需要休息片刻。”
午后,樊枫君府上,书房。
樊枫君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提着墨笔,信笔闲涂,朵朵墨梅栩栩如生现于纸上。
他的对面亦有一位不速之客,此人生得还算仪表堂堂,面容却稍显苍白,眼下带着困惫的青黑,嘴角长着一颗小痣,人中处不知为何一片淤痕。
樊枫君只当他不存在,专心致志地勾描,那人开始尚能沉得住气,时间一长不免有些心慌,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袖,左顾右盼时猝不及防与花架上的鹦鹉对上视线,双方均是吓了一跳。
扑棱棱的拍翅膀声响起,扰乱了樊枫君的思绪,对方笔端一顿,不由轻啧一声,继而搁笔。
樊枫君以浸水的布巾擦过手,一脸漫不经心,眼神落在对面之人身上。
“看你这样就知道没找到。”樊枫君的语调懒洋洋的,无形中却有种森然压迫感,他道,“说吧,又有什么事,林杉师弟?”
“是,师兄……我已让人沿着内外河道都找了一遍,甚至连乐暨城外也看过了——当然我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樊林杉十分惶恐道,“什、什么都没有……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我就怕、就就怕……”
樊枫君提壶斟茶,将其中一只茶杯递给樊林杉,忍不住笑了声道:“结结巴巴的,到底怕什么?”
樊林杉心惊胆战地接了,杯中水面不住泛着涟漪:“怕宗、宗主……”
樊枫君无奈摇头,叹了口气道:“林杉啊林杉,我原以为你是他们几个中最聪明的那个……”
樊林杉闻言瞬间一阵毛骨悚然,已顾不上掩饰自己的目光,观察着樊枫君的神色,握紧茶杯,浑身下意识绷紧。
樊枫君心平气和地问:“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樊林杉瞧着他的脸色试探道:“我们要……找……”
“错了!”樊枫君也不恼,循循善诱道,“我们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是要对付两位神通广大的师姐,对不对?”
樊林杉略微一愣,似乎有些反应过来了,忙不迭地点头。
“师尊为我们准备了厮杀的战场,却并没有指定规则。”樊枫君微微眯起双眼,扬起的唇角下,尖利的犬齿若隐若现。
“过程不重要,胜者为王,我只要结果。”
窗外,一枚枯叶悄然折断,悠悠落下。穆雪英耳尖动了动,无声无息地站在书房外,运调内息,胸口极缓慢地起伏,整个人几乎与这院中的小天地融为一体。
书房中,樊林杉已彻底明白了樊枫君未出口的深意,几乎有些招架不住对方炽热的目光,不禁吞了下口水,嗫嚅道:“所以……”
樊枫君紧盯着樊林杉的双眼,面上笑意忽而消失,随即抬手,止住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