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内的寂静并未持续太久。
仿佛是为了印证星澜那句关于“命运”的赠言,或者说,是“熵增”组织早已不耐烦于小打小闹的试探,真正的风暴,以一种近乎粗暴的方式,悍然降临。
沈酌还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对着墙壁生闷气,试图理清那团乱麻般的心绪;林序刚将清理干净的医疗箱归位,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某人皮肤的温度和血腥气,他站在窗边,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冰山般的面容上,那一丝清浅的弧度早已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仿佛在计算着某种概率的凝思。
就在这一刻——
“呜——!!!”
凄厉到足以刺破耳膜的全局警报,毫无征兆地炸响!不再是之前遭遇袭击时的局部预警,这是最高级别的危机通告,红色的警示灯疯狂旋转,将整个安全屋映照得一片血色!
林序瞳孔骤缩,瞬间转身,几步冲到主控制台前。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酌卧室的门被猛地拉开,他也冲了出来,脸上之前的烦躁和混乱被凌厉的战意取代,受伤的手臂似乎已不影响他的行动。
“怎么回事?!”沈酌的声音沙哑,却带着钢铁般的硬度。
控制台屏幕上,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刷新,陈辰焦急万分的脸出现在通讯画面上,背景是无数闪烁的警报窗口。
“林哥!沈哥!出大事了!”陈辰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变调,“是‘熵增’!他们这次玩得太大了!”
“说重点!”沈酌低吼。
“巴黎!1789年的巴黎!”陈辰语速极快,“他们不是小规模渗透,是直接在那个关键时空节点引爆了一场‘时空暴动’!他们……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大规模武装了那个时代的人群,特别是那些激进派!现在整个巴黎已经失控了!”
画面切换,一段模糊但充满冲击力的实时监控影像传来——那是通过高维观测设备捕捉到的历史片段:
浓烟滚滚的巴黎街头,熟悉的街垒被堆砌得更高、更坚固,但上面挥舞的不再仅仅是长矛和燧发枪,而是闪烁着危险能量光芒的未来武器!
穿着破旧衣衫、头戴弗吉尼亚帽的民众,双眼血红,如同疯魔般,使用着他们根本不该理解的脉冲步枪、等离子炮,向代表着旧秩序的建筑物疯狂倾泻火力。
巴士底狱的废墟上空,悬浮着明显不属于那个时代的、扭曲的金属造物,如同邪恶的眼瞳,俯瞰着这片陷入彻底混乱的土地。历史的轨迹被暴力扭曲,时空结构本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濒临崩溃的边缘。
“他们篡改了历史人物的认知,提供了超越时代几个世纪的武器和技术支持!”陈辰的声音带着绝望,“整个法国大革命的进程被加速、被扭曲到了一个可怕的方向!照这个速度,不出二十四小时,那个时空节点就会彻底崩塌,引发的连锁反应会撕裂整条时间线!”
影像中,一个被狂热人群簇拥着、站在临时高台上演讲的身影格外醒目——那是罗伯斯庇尔!但此刻的他,面容扭曲,眼中燃烧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被科技强化的疯狂光芒,他挥舞着一柄镶嵌着能量核心的权杖,每一次挥动都激起下方人群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历史的“雅各宾派专政”,正在被“熵增”催化成一支毁灭时空的恐怖大军。
“这是阳谋!”林序的声音冰冷刺骨,瞬间洞悉了本质,“他们选择了这个敏感的时间点,制造了足够大的动静。规模如此巨大的时空扰动,常规□□小队根本无法处理,只会被那些武装起来的历史洪流碾碎。”
他快速调出可用兵力评估和时空稳定性读数,结果令人窒息。确实,除了他们这对刚刚经历了袭击、甚至一人带伤的“双子星”,时空管理局短时间内再也找不出第二支有能力介入这种级别灾难的小队。
“总部命令!”陈辰传达着最终的决断,声音沉重,“命令‘时空搭档’林序、沈酌,即刻出发,前往1789年巴黎节点,首要任务:镇压时空暴动,消除‘熵增’影响,尽可能修复历史轨迹,稳定时空节点!授权使用……一切必要手段!”
一切必要手段。这五个字背后,是尸山血海,是残酷的抉择,也可能意味着……双手沾满被蒙蔽的历史人物的鲜血。
没有犹豫的余地。
“收到。”林序的回答简洁有力。
沈酌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燃起了一种近乎兴奋的、面对终极挑战的火焰。他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咔哒的轻响,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尽管疼痛依旧,却被他强行压下。
“妈的,终于来了个像样的大活儿。”他咧嘴,露出一个混合着暴戾和期待的笑容,眼神却锐利如刀,仿佛已经嗅到了大规模杀戮的血腥气息,“正好,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
之前所有关于星澜、关于那未竟争吵的别扭和混乱,在这滔天巨浪般的危机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他们此刻不再是那个为暧昧情感所困的个体,他们是武器,是堤坝,是即将投入炼狱、试图扭转乾坤的“双子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