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平静终究是暂时的。几天后,一个意外的消息打破了僵局——帮派里一个负责在码头区收保护费的小头目,被人发现淹死在了泰晤士河里,死状凄惨。
而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用油性笔匆忙画下的、与那块木质令牌上极其相似的扭曲船锚标记。
这不是意外,是警告,也是宣战。
“他们开始清除可能知情的小角色了。”
薇薇安脸色阴沉地对芙蕾说,“下一个,可能就是我们。”
芙蕾抚摸着已经几乎看不出受伤痕迹的手腕,浅蓝色的眼眸中凝结着寒冰。
“看来,我们不能只是等待了。”
“你想怎么做?”
“既然摆渡人公会如此神秘,”
芙蕾的指尖划过地图上那个标记着乱葬岗的红圈,“那么,或许我们应该去他们最可能出现的地方……主动拜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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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晤士河浮尸的警告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水中,在东区帮派内部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涟漪,但很快便被更现实的利益争斗所淹没。
只有薇薇安和芙蕾知道,这涟漪之下隐藏着多么危险的暗流。
“不能再等了。”
薇薇安将打听到的浮尸细节告诉芙蕾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死者的惨状和那个仓促画下的标记,都表明对方已经不耐烦,开始用最直接的方式清除障碍和发出威胁。
芙蕾凝视着地图上那个代表乱葬岗的红圈,眼神深邃。
“夜晚是摆渡人这类组织最活跃的时候,我们今晚就去。”
“就我们两个?”
薇薇安虽然不惧,但深知乱葬岗那种地方的邪门和危险。
“人多反而坏事。”
芙蕾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们需要的是信息和观察,不是正面冲突。”她顿了顿,看向薇薇安,“而且,我相信你的能力,VV。”
这句简单的信任让薇薇安心中一暖,所有疑虑瞬间消散。“好。”
夜幕如期降临,浓雾如同黏稠的尸布,将伦敦紧紧包裹。
今晚的雾气格外沉重,连煤气路灯的光芒都被吞噬得只剩下一个个昏黄模糊的光晕。
这种天气,正适合进行一些不见光的行动。
两人再次进行了精心的伪装。
薇薇安依旧是码头工人的打扮,脸上涂着深色油脂,将那份过于锐利的美丽和戾气掩盖在平庸之下。
芙蕾则换上了一件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深灰色斗篷,取代了那件标志性的漆黑披风,白色的头发被完全包裹在斗篷的兜帽里。
她们像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东区迷宫般的巷道中,避开偶尔出现的巡警和醉醺醺的流浪汉,朝着城市边缘那片被死亡和遗忘笼罩的区域行进。
越靠近乱葬岗,空气越发阴冷潮湿,弥漫着一股泥土腐烂和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
周围的建筑逐渐稀疏,最终完全被荒草和歪斜的、简陋的木制十字架所取代。
一些新坟前还残留着枯萎的花束,而更多的则是长满杂草、连墓碑都没有的土包,无声地诉说着贫穷与凄凉。
薇薇安本能地绷紧了身体,肌肉处于随时可以爆发的状态。
她习惯了街巷间的暴力,但对于这种弥漫着死亡与未知气息的地方,仍感到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她的手始终放在腰间,那里藏着淬炼过的短匕和指虎。
芙蕾则显得异常平静。
她见过太多死亡,文明的湮灭尚且不能让她动容,何况是这区区乱葬岗。
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雷达,细致地扫描着周围的一切——风的流向,草叶的颤动,泥土下细微的动静,以及……那隐藏在死亡气息之下,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生”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