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浓雾它吞噬光线,扭曲声音,将街道变成一片模糊不清的灰色迷宫。
这对于追踪者而言,既是绝佳的掩护,也是巨大的挑战。
薇薇安如同回到了七岁那年,在码头的货堆间潜行,依靠着本能和芙蕾这几天强化训练出的感知,死死锁定着前方那个在雾中若隐若现的黑色身影。
她的脚步轻盈如猫,呼吸压得极低,全身肌肉协调运作,将移动发出的声响降至最低。
芙蕾紧随其后,她的追踪方式与薇薇安不同,更依赖于一种超越了五感的、对“存在”本身的锁定。
她能感觉到前方那个“摆渡人”身上散发出的、与那块“冥河之石”同源的、冰冷而诡异的能量波动,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清晰。
她的兜帽遮蔽了面容,只有偶尔从布料缝隙中透出的浅蓝色眸光,冷静得如同极地冰原。
那个“摆渡人”显然对伦敦的巷道熟悉到令人发指。
他并非直线行进,而是不断穿梭于狭窄的巷道、废弃的庭院、甚至直接穿过某家打烊酒馆的后厨,路线刁钻诡异,显然是在反跟踪。
有好几次,在浓雾的掩护和复杂地形的干扰下,薇薇安几乎要失去目标。
但每当这时,芙蕾总能凭借着她那非人的感知,指出一个模糊的方向,让薇薇安重新校准。
她们追随着“摆渡人”,从东区边缘的乱葬岗,逐渐深入到了码头区与工厂区交界的复杂地带。
这里的空气不再仅仅是煤烟味,还混合着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和皮革作坊的腥臊。
最终,那个“摆渡人”在一个巨大的、如同蛰伏巨兽般的废弃纺织厂仓库前停下了脚步。
他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浓雾和夜色完美地隐藏了远处的芙蕾和薇薇安。
确认安全后,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仓库侧面,推开一扇看似锈死、实则轻巧的金属小门,闪身而入,门随即无声地关上。
“就是这里了。”
薇薇安压低声音,和芙蕾一起隐身在仓库对面一堆废弃的纺织机械后面。
这座仓库规模宏大,外墙斑驳,窗户大多破损,用木板钉死。
看起来和东区无数废弃的工厂没什么两样,但那个“摆渡人”的进入方式,表明这里绝不简单。
“要进去吗?”
薇薇安看着那扇紧闭的小门,跃跃欲试。
找到了对方的巢穴,让她有种猎人接近猎物的兴奋。
芙蕾却摇了摇头,她的目光扫过仓库周围的环境。
“不,这里很可能只是另一个入口,或者中转站。里面情况不明,防御必然森严。”她指了指仓库高处几个不起眼的、看似通风口的孔洞,“那里可能有眼睛。”
她更倾向于继续观察。
“我们等。看看还有谁会来,或者,他什么时候出来。”
两人在冰冷的、布满油污的机械残骸后蹲伏下来,如同最有耐心的捕食者。
时间在寂静和寒冷中缓慢流逝,浓雾似乎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就在薇薇安感觉四肢都有些冻僵的时候,一阵细微的、不同于风声的响动从仓库方向传来。
不是那扇小门,而是仓库另一侧,一条连接着下水道系统的、半坍塌的排水渠里,窸窸窣窣地钻出了两个人影。
借着浓雾和夜色的掩护,芙蕾和薇薇安勉强能看清,那是两个同样穿着黑袍、但款式略有不同、脸上戴着简单黑色面罩的人。
他们抬着一个沉重的、用黑色油布包裹的长条形物体,动作麻利地走到那扇小门前,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门从里面打开,两人迅速将物体抬了进去,门再次关上。
“他们在运送东西。”
薇薇安低语,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那个形状……像是一个人。”
芙蕾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