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等人都很?紧张,围拢过来纷纷探问。
祝琰脸色仍然?不大好,摆摆手示意众人不用担心,靠在徐大奶奶肩膀上,心里沉沉想着今日的事。
乔皇后待她冷淡至极,甚至有?些迁怒的意思,她打探不出半点有?用的消息。
马车刚刚起行?,就听身后一连串呼音。
徐大奶奶探出头来,讶然?瞧见一个眼生的小太监朝她们招手。
车停下来,人奔到面前。小太监含笑道:“我干爹姓杜,方才宋夫人在琳琅苑里忘了东西,干爹特命小的给夫人送过来。”
祝琰迟疑接过他递来的手帕,道了声谢。徐大奶奶随手搭赏了一只沉甸甸的荷包。回过头来,见祝琰望着手帕发怔,“怎么了?不是你掉的?”
确实不是,这是一块素白帕子,瞧来颇不起眼,只在一角绣着金线云纹,软滑丝柔,是上用之物。
拆开?来,一片带着折角和污渍的信纸显露而出。
祝琰整个心魂都被慑住了,眼泪险些夺眶而下。
徐大奶奶奇怪地瞧着她:“怎么了?你这是……”
“是我的。”祝琰攥紧了手帕,强忍住泪意,一遍遍重复道,“是我的,是我掉的,我太不小心了……”
徐大奶奶执意将她送回家,对霓裳等人多次交待,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别再叫她到处乱跑。
祝琰跨步走?进?二门,在回廊里就拆开?了手帕里的信笺。
这是一封奏报。
笔迹她识得,是宋洹之写的。
“……十九日,启梁、北川归复,折七千贰佰士,俘四百六十三人。二十日晨,洛县受困,都尉程许、褚彦,并五百九十士殉城……”
她久在闺中,只知道战事来了,要打仗,会有?人殒命,会有?人受伤。
她从不知道,原来真?正的战场是这样残酷。
一条条人命消逝,只在奏报上化作一个虚无飘渺的数字。无数家庭的顶梁柱,母亲的孩子、妻子的丈夫、幼童的父亲,就这样无声无息,成为?数字之中,血红的一笔。
霓裳跟上来了,祝琰飞快卷起信纸收进?了袖子里。
她强忍着排山倒海般的恶心和泪意,脚步虚浮地朝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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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和宫里燃着排烛,火红的灯笼点缀在广阔的檐下,照得殿宇亮如白昼。
吃过了晚膳,坐浴过后,宫人捧着寝袍替年轻的皇后换装。
她乌黑发亮的头发散开?来,整齐地披在腰后。
赵成坐在宽大的锦榻上,沉眉望着案上的灯火发呆。
“皇上。”
乔皇后轻轻唤了他一声,走?近些,大着胆子跪伏在他膝上。
她脸皮薄,单是这么个亲近些的动作,就臊得整张脸都红透了。
但想到今日在太皇太后那?边受的敲打,又不得不鼓起勇气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