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荷伸出手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匕首递给她,“我早猜到你想要做什么,不过这跟我们最初预料的不一样。阿诺,你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能报仇。你想想,你还有乐乐呢!难道,你打算以后让别的女人用自己的男人,欺负自己的女儿么?”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被浅荷这样一说似乎就变了味道,阿诺撇了撇嘴,接过了浅荷递过来的匕首。匕首很轻薄,但是一瞧就知道是一把锋利的宝刃。她不会武功,可她却想要手刃仇人。她明白这一切是有些异想天开,可她却依旧要准备着,伺机而动。
这次围攻别院一共约有五百人,分开行动,但却已经有了战术安排。人手功夫虽然不是各个都很高,但起码比起这别院里的大部分人要高一些。有了事先的探查和准备,一定能够直接攻入别院之内。
子时一刻刚过,别院里忽然间出现一道隐约的亮光,浓浓的烟伴着光一起出现。
“走水了,走水了,速度救火。”
别院后有人大声的喊,喊声开始引起一阵小小的骚乱。虽然这火着的突然,可院子里的侍卫和下人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没有任何人指挥,有条不紊的开始救火。
甘麻剌望着那着火的地方,仔细的听着墙内的动静。他们所在是后门,距离后院也是最近的一道门。瞧了一眼天色,手中的烟花终于被他点燃,一道红光犹如流星般直奔天际,围攻正式开始了。
黑暗之中忽然间变得开始喧闹,黑衣人一波波的闯入了这处别院,着火的地方火势不减反而烧着了旁边的屋舍。别院内的守卫都是经过训练的,快速的分出一批人手去救火,另一批人手则是抵御黑衣人的攻击。
混战在一瞬间开始,阿诺的人手穿着黑衣很好辨认,且每一个人都带着特殊的标示以免误伤。侍卫同黑衣人手敌对两边,可再如何变通混战却是不可避免的。
这次攻入别院共分为三波,第一波放火烧房舍,第二波直接缠住侍卫,而第三波则是刚刚才出发。
甘麻剌一行人走的并不快,每一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冲天的火光将这一片照的很亮,可厮杀的声音却并不大。似乎是默契一般,所有人都尽力放低了声音,以免造成过大的影响。可即使如此,火光依旧会很快引人过来,这一战注定是要以速战速决的方式结束。
“快要到了,可里面的人似乎根本不在意外面如何,看来这次我们要攻进去才可以了。”甘麻剌手握长剑,一脸的肃杀。可话语刚落便开始咳嗽起来,还好只是咳嗽了两声便停了下来。
“甘麻剌,你还好吧!”阿诺有些担心,虽然甘麻剌一直强调自己没有问题,可这样的咳嗽却似乎并非他说的那么简单。
甘麻剌回过头,黑暗中借着火光隐约能够看清他的脸庞,他笑了笑,深褐色的眼睛中映着温和的光芒,“没事,我们先等他们冲进去,等把里面的人给逼出来以后我们再进去。”
阿诺点头,“好,都听你的安排。”
甘麻剌对着身后跟随而来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黑衣人鱼贯冲入离他们不远的小院中。
打斗声传来,带着隐约的呻吟,带着怒喝,带着咒骂。
整个别院里已经乱作一团,可乱也只是表面的乱,所有的人无论是黑衣进攻一方还是防御的侍卫一方都是有次序的进行着。有人缠斗,有人扰乱,有人则是趁机将退路清理出来。
“我知道是你来了,既然来了还躲什么?”
忽然,小院之内传来清冷的声音,声音听起来并不刺耳,可却让院子外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阿诺身体猛然一震,这个声音她太熟悉,甚至连偶尔做梦的时候都会清晰的听见。
甘麻剌忽然间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对着她摇了摇头,“先别过去,信号还没有放出来。”
阿诺心里一直在翻腾着,所有的恨意直朝外涌。她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忍不住的拿出匕首拔出鞘来,冰冷的寒刃在她的手里映着远处的火光,可一丝都没办法掩盖住其自身的冰冷。她想要报仇,想要对着那个人挥舞出匕首,想要狠狠的刺她一下。
甘麻剌又一次轻咳,“别被她的话激到,她这是特意传出话来引你出去的。你若是上当了,冲出去后我怕你会有危险,因为你不懂武功,可她却是一个高手。”
阿诺望着甘麻剌,开始收敛自己的愤怒和恨意,她要冷静,绝对不能上当冲动的闯进院子。
院子之内,拓跋烟容脸上的表情不明,她站在门前,阴影刚好将她的脸孔遮挡住。可是,即使如此,依旧能够从她的身上感觉到冰冷的气息。
“主子,对方是有备而来,您还是先行离开吧!”一名黑衣死士快步走到拓跋烟容面前劝说道。
拓跋烟容缓缓的侧过脸来,淡淡的望着他,“你以为我为什么留下来?”
“属下……”死士还想再劝说一句,可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他们是西夏最后的一群人,也是西夏皇室留下的唯一希望。而眼前的女人,西夏皇室后裔,西夏国的公主,被逼迫的只能依附别人才能报仇,才能达到目的。他们是死士,一生也只是为了复国而生,生命对于他们不重要,如今公主都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他们怎么可能去反驳她。
拓跋烟容往前迈出一步,再次开了口:“怎么,你不敢站出来回见我吗?”她握紧了拳头,望着院子里死拼的几十个人,有西夏的死士,有这别院的护卫,更有那一拨不畏死而冲进来的黑衣人。
忽然间,拓跋烟容笑了。这是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作为西夏的公主实在是太软弱。她失去了他们的据点,失去了那么多的死士,一次次的拼尽全力却总在最后的关头收手。她是不够狠,所以当初下在阿诺身上的毒并非是急性的,她算准了时间,也算准了他们会不顾一切的去寻找解药。
她做出了埋伏,可最终还是将解药交给了他们。她这一辈子,没有什么朋友,或许仅仅算作朋友的也只有阿诺同文应允两个人。可惜,他们三个注定这一辈子成不了朋友。身份和背负的,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扔不掉,反而越压越重。
拓跋烟容缓缓的仰起头,快要到六月末,即使是晚上也并不觉得冷,天空上的明月照亮了整个院子。她能看清楚那些拼死的人,看清楚落在地上的残肢,看清楚那些一片片的血迹。什么都看的清楚,唯独看不清楚她未来会怎样。
她紧紧的握住手,五指的骨节泛出青白,她再次开口,声音里透出深深的嘲讽:“阿诺,我知道你在外面,你想要亲手报仇不是吗?你可以亲手杀了文应允,为什么不敢现在出来面对我?”
院子之外,阿诺的身体已经在情不自禁的颤抖。她并不是害怕才会如此,她是在极力隐忍着。恨意快要将她淹没,她的脑海里在翻滚着怒浪火焰。她在保持着清醒,让自己不要上当。可是,这一句句话是听的如此的清晰,甚至就像拓跋烟容站在她面前说的一般。
“你不要出去,时间应该快了,他们人手不如我们的多,只要再等等我们便可以直接出去看她被抓。一个人已经挽救不了大局,只要我们小心她绝对跑不了。”
阿诺深吸一口气,望着甘麻剌的眼睛幽深不见底,“甘麻剌,我……”
“静心,一定要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