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川开始以一种近乎笨拙,却又无比执着的方式,重新出现在穆韵的生活半径里。
他会在琉光珠宝楼下“偶遇”下班的她,手里提着据说是她以前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栗子蛋糕;他会以讨论微核与琉光合作细节为由,频繁致电策划部,指名要找穆总监;他甚至会在周末,将一束包装精美的香槟玫瑰送到穆韵的公寓楼下,附上的卡片上写着苍劲却难掩落寞的“望你安好”。
公司里关于穆韵离婚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如今前夫如此高调地试图挽回,更是成了茶水间里窃窃私语的谈资。有人羡慕穆韵魅力不减,有人揣测顾瑾川是否幡然醒悟,更有人暗自等着看这场“破镜重圆”的戏码如何收场。
穆韵对此感到疲惫且困扰。那份曾经让她渴望的“安稳”外壳已被彻底打碎,露出内里冰冷的算计与欺骗,如今顾瑾川的任何举动,在她看来都带着迟来的、甚至是出于不甘的表演性质。她礼貌而疏离地拒绝着他的所有好意,退回礼物,挂断不必要的电话,如同对待一个纠缠不休的客户。
而在这期间,萧池清始终以一种看似置身事外,实则无处不在的方式,存在于穆韵的身边。
她会在地被顾瑾川的电话打扰后,适时地递上一杯温度刚好的花茶,语气平淡地评论:“微核的顾总,最近似乎对合作细节过于‘关心’了。”话语里听不出褒贬,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破顾瑾川营造的“深情”假象。
一次两人逛街时偶然看到街边橱窗里播放着某部关于破镜重圆的狗血电视剧时,状似无意地提起:“有时候,裂痕太深的镜子,强行拼凑,只会扎伤手。不如换一面新的,视野更清晰。”她的话不直接针对顾瑾川,却总能精准地映照出穆韵心底最深处的决绝。
一次加班后的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们两人。穆韵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忽然轻声开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池清,你和顾瑾川……小时候,真的很要好么?”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及那段她未曾参与的过去。
萧池清敲击键盘的手指停顿下来。她转过身,面向穆韵,办公室冷白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清晰的影,让她的神情显得格外认真。
“他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好友,走得近而已。况且我们也算是同病相怜吧,都失去了父亲。”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说要嫁给他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的玩笑话,当不得真。我对他,从未有过朋友之外的想法。”她顿了顿,目光坦诚地看向穆韵,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心里去,“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有。”
这句近乎直白的澄清,像一阵清冽的风,吹散了穆韵心头因那句话而残留的最后一丝阴霾。她看着萧池清清澈见底的眼眸,那里没有闪烁,没有遮掩,只有一片坦荡的平静。一种奇异的、安心的感觉,悄然取代了之前的些许芥蒂。
不久后,萧池清因公短期出差。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处理完冗长的会议,她独自走在灯火阑珊的街头。路过一家装潢古朴、透着岁月沉淀感的文具店时,她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橱窗内光线聚焦处,一支钢笔静静陈列。笔身采用深海军蓝色调的珐琅,色泽深邃,内部却仿佛有细微的金粉闪烁,在光线下流转出幽微而华丽的光晕,如同静谧星河。整支笔没有任何繁复的雕刻,散发出一种历经时间淬炼的经典韵味。
萧池清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穆韵伏案工作时,那纤细的手指握着签字笔的样子;也想起了那个实习生郑晴,那些充满少女心思的、花哨的零食和小礼物。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买下了这支钢笔。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不是为了讨好,也不是为了攀比,只是觉得,这支钢笔本身蕴含的内敛、优雅,与穆韵带给她的感觉,如此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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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穆韵因为一个临时会议,比平时稍晚一些离开公司。她刚走到大厦楼下,准备去往停车场,一个熟悉的身影便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顾瑾川。他似乎是特意等在这里,脸上带着几分压抑的焦躁与不甘。
“穆韵,我们谈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就五分钟。”
穆韵蹙起眉头,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顾瑾川,我认为我们已经谈得很清楚了。请你不要再这样。”
“清楚?我不觉得清楚!”顾瑾川的情绪有些激动,上前一步,试图去拉穆韵的手腕,“我知道我错了,韵韵,再给我一次机会……”
穆韵下意识地后退,避开了他的触碰,眼神里满是疏离与坚决:“请你自重!”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一个清冷而稳定的声音插了进来:“顾总,在公共场合纠缠一位女士,恐怕有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