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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谋（第2页）

下午一节课下课后——

“作业我留完了，写完作业后，交给课代表，不交的课代表记名，等我处置”说完化学老师与两个小跟班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到刚从外地转来的转校生第一天就坐到自己一直梦寐以求想当的课代表，乔伊心里不是滋味。顿时她想到了一计。

“那个新来的转校生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学习这么好刚来就当上了化学课代表。”乔伊问道

乔伊的话音未落，一旁的刘昕已悄然抬眼，唇角微扬，眸光一闪——她立刻会意，那看似随意的低语，实则是乔伊递来的暗号。

她轻咳一声，像是不经意地开口：“哎，我听说那个‘香港佬’父母早离了婚，她妈……跟咱们学校某个领导，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话音落下，原本沉闷的教室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悄然扩散。那些原本低头刷题、假装专注的身影，纷纷抬起了头。

沉默的耳朵忽然变得敏锐，目光如蛛丝般悄然牵向声源。转瞬之间，刘昕与乔伊已被围在一圈，像被无形的引力拉拢的星群。

“啊？真的假的？”另一旁的乔伊压低声音，眼睛却亮得惊人，“我看她长得白白净净，说话也斯文，真没想到家里是这样……”

“谁说不是呢？”刘昕轻耸肩膀，语气轻飘得像在谈论天气，“但我也只是听说，不知这个消息可不可靠，况且人不可貌相啊——万一她妈真和领导有关系，那咱们以后说话，是不是也得掂量掂量？”

人群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嗡嗡的议论声四起。有人皱眉，有人窃笑，更多的人只是默默点头，仿佛这则八卦已成了某种“共识”。

“你说得对啊……”一个男生附和着，眼神却飘向教室前排靠窗的空位，仿佛在确认某种禁忌是否已被打破。

就在这时，教室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身影立在讲台前——老师不知何时已悄然入内，背光而立，面容模糊，却像一道无声的禁令。

方才还围聚如火的热情，瞬间熄灭。同学们一哄而散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装作从未聚集。纸页翻动的声音重新响起，笔尖在纸上划出急促的沙沙声，仿佛刚才的喧哗只是幻觉。

乔伊与刘昕坐在座位上笑意未散，却已凝固在嘴角。教室恢复了秩序，但某种东西，已在沉默中悄然变质。

眼前的老师言辞犀利的开口道：“你们先回座，下课跟我去办公室！”

“啊，又要去办公室！”沐凌霜心里发起了牢骚，随后低着头，“已经数不清这是今天第几次去办公室了，自己也就除了考试出成绩后也就去两趟。”

“什么？”

听着英语老师的质问，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把内心想法说出来，好在说出来的声音还不足以让第二个人听道。

“没…没什么，我说，刘老师我下课会去办公室的”

看着老师盯着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怀疑，“还站在这干什么赶紧回座啊！”

“呼—”沐凌霜倒吸了一口凉气。

两人刚想从讲台前面直接过去，一道冷峻的声音骤然响起：“没看到我还站在这吗？从后面绕过去。”

那语气如冰刃划过空气，不容置疑。她们顿时僵住，像被骤然扯动的提线木偶，动作机械而僵硬，仿佛讲台前的身影正是幕后操控的导演，而她们，不过是舞台上演绎顺从的傀儡。

心口一紧，大脑瞬间空白。她们低着头，抱着负担从教室后方绕行。

这一圈，她们遭受着同僚们的眼神洗礼——那一道道目光，像细密的针尖，无声地扎在脊背上。有人低头假装翻书，眼角却斜斜扫来；有人掩嘴轻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锈蚀的铁链拖过水泥地，刺耳得令人战栗；还有人干脆直直盯着，眼神里混杂着怜悯、好奇，甚至一丝幸灾乐祸。

每走一步都踩在无形的羞辱之上，身后是老师沉默却如山的注视。那不是善意的注视，而是一场沉默的暴行，一场无需言语的围猎。

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与旧书页混合的微尘气味，阳光斜斜地切过玻璃窗。终于落座，指尖微颤，将作业本搬到窗台，恰好挡住了那缕斜照进来的阳光。

光，熄了。

可就在落座的瞬间，她忍不住回头——那一眼，正撞上林熙的目光，

林熙的眼睛布满血丝，像被深夜的焦虑与委屈反复灼烧过，眼眶里蓄着泪水，晶莹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仿佛在用最后的力气撑住尊严的堤坝。

她的心猛地一缩，仿佛被那目光里的重量击中，连呼吸都滞住了。

“我们只是去帮忙拿作业了而已……”

“何必要感到忏悔？错的是老师，而不是我们！”

这念头如惊雷在脑海中炸开，轰然作响。她怔怔地望着眼前正低着头盯着书的林熙。

望着那双被压抑却仍不肯熄灭的眼睛，大脑陷入沉思。可这“正确”的逻辑，为何在现实中却显得如此无力？为何一句“服从”就能将“对错”轻易颠倒？

为何群体的沉默，竟成了压迫的共谋？她感到一股热流从胸口涌上眼眶，不是委屈，而是愤怒的觉醒——原来最深的羞辱，不是被罚绕行，而是被驯化到怀疑自己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