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沦陷区的经济早已千疮百孔。汉奸维持会如同毒瘤般疯狂生长,伪察南自治政府维持会主席于品卿更是厚颜无耻,勾结日寇将大量珍贵皮毛源源不断运往日本。昔日繁华的皮毛市场瞬间凋零,无数皮货商人在风雨中艰难求生。
德盛昌店铺内,天顺坐在堆积如山的账本前,眉头拧成死结。他一页页反复核对各作坊账目,时而微微摇头,时而提笔批注,末了,向一旁候着的伙计吩咐:“去,把李小虎叫来。”
话音刚落,杨英推门而入。他瞥了眼桌上的账本,关切问道:“今年生意怎么样?几家分店还撑得住吗?”
天顺长叹一声:“唉!让日本鬼子这么一闹,生意根本没法做。细皮行当彻底垮了,也就小虎新开的熟皮坊还能勉强维持。”
“这小子倒是有两下子。”杨英赞许地点头。
正说着,李小虎风风火火闯了进来:“舅,您找我?”
天顺指了指椅子:“坐下说。我问你,同样是开作坊,为什么别人都在亏本,你这儿反倒赚得盆满钵满?”
小虎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我有本事呗!”
天顺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账本都跳了起来:“胡闹!做生意靠的是诚信和质量,不是歪门邪道!你老实交代,还耍了什么手段?”
见舅舅动怒,小虎这才收敛笑容:“一开始确实没生意,我就从王家的老客户下手。先压低价格把人抢过来,等稳住客户再慢慢涨价。。。。。。”
“住口!”天顺气得面色铁青,“随意压价涨价扰乱市场,这和奸商有什么区别?还有,你作坊的熟皮量这么大,皮子到底从哪儿来的?账目不会是假的吧?”
“舅!”小虎急得直跺脚,“压价涨价是我不对,但账目绝对实打实!您从小就教我要诚信经营,我哪敢做昧良心的事!我是趁着战乱,从包头低价收了大批生皮子,加工后高价卖出,再加上我作坊在城外,不怕日本人抢,这才赚了钱。”
天顺脸色稍缓,语重心长道:“你说的倒也在理,但你给我记住——做生意讲究‘义中取利,利中守义’,要有‘养利’的格局。低等商人争蝇头小利,中等商人谋正当收益,上等商人则心怀天下。经商如做人,厚道、仗义才是根本,绝不能走歪路!”
小虎满不在乎地嘟囔:“不就是赚钱嘛,哪有这么多讲究。。。。。。”
“这些话你必须刻在心里!”天顺目光如炬,“日后务必本本分分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宁可少赚不赚,也不能赚黑心钱!记住‘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古训!”
见舅舅如此严肃,小虎这才认真起来:“知道了,舅。”
“说说,明年有什么打算?”
一提到未来,小虎顿时来了精神:“熟皮生意太被动,我打算拓展毛毡和皮革业务。现在打仗,皮衣能当棉衣,皮靴更是刚需,这可是大商机!”
天顺欣慰地点头:“想法不错!细皮行当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开辟新路子是对的。就按你的计划放手去干,但记住——诚信永远是根本!”
一个月后,天顺始终惦记着前线的缺药困境。他与安应儿在三合店商议:“上次送的药太少,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战士们怕是撑不住了。”
“还得靠你拿主意!”安应儿焦急地搓着手。
天顺盯着窗外纷飞的大雪,突然眼睛一亮:“有了!三九天滴水成冰,咱们把药塞进羊肚子,冻成冰坨子,日本人肯定查不出来!”
说干就干,他们连夜与药店内线联系,购得药品后用猪肠子仔细包裹,再小心翼翼塞进羊肚,最后放在院子里冻。
运药当日,马车上堆满硬如磐石的羊肚冰坨。天顺特意带上十六岁的儿子云祥——他要送儿子去参军打鬼子。
城门口,日军端着枪拦住去路:“干什么的?”
“送羊下水的。”天顺沉稳应答。
“打开检查!”
日□□狠狠戳向冰坨,火星四溅却纹丝不动。折腾半天无果,他们骂骂咧咧地挥手放行。
马车一路疾驰,在约定地点与老尚会合。天顺紧紧握着儿子的手:“跟着八路军好好干!要是爹年轻二十岁,早冲在最前面了!记住,战场上别怕,爹等你立功的好消息!”
云祥挺直腰板,眼里闪着光:“爹放心!不把鬼子赶出去,我绝不回来!”
时光流转,转眼间小虎与杨蓉成婚一年,迎来了可爱的儿子。孩子百日这天,杨家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杨老夫人慈爱地端详着襁褓中的婴儿:“瞧瞧这眉眼,和他姥爷年轻时一模一样!咱们毛毛匠的手艺,这下又有传人了!在姥姥家过百岁,保准孩子一生顺遂!”
“借奶奶吉言!”杨蓉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