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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的哲学（第1页）

科学的哲学

葛名中

生活书店1947年出版

总论：唯物辩证法的任务及其与科学的关系[1]

一、唯物辩证法的史的发展

唯物辩证法的任务。唯物辩证法是探讨运动着的物质的存在、运动、变化和发展的一般法则的学问。物质具有复杂的机构和多种多样的结合，物质的运动亦有无数不同的形态；但是它们具有存在和发展的一般法则。旧哲学中之经验论者和不可知论者被物质运动的多样性和复杂性所压倒，认为事物的本质不可知，一般法则不存在。新哲学——唯物辩证法——在与一切反科学的哲学的争斗中，发育成长起来，开辟了认识客观存在的自然和社会的运动发展的光明大道，它从物质和运动的极端复杂的现象中，抽取它们的本质，指示它们的变化和发展的一般法则，藉此说明它们的过去和现在，指示将来发展的道路和人类社会活动的实践步骤。

唯物辩证法的范围。唯物辩证法指示了自然发展的一般法则。人类社会也是自然的一部分，人类社会活动亦是物质运动的一种，所以自然发展的一般法则，唯物辩证法的法则，——亦完全适用于人类社会的存在、运动、变化和发展。所以一方面近代自然科学家自觉地或不自觉地应用了唯物辩证法的思维方法，使自然科学有了伟大的进展，并且指示了自然科学将来发展的道路；社会科学方面，在唯物辩证法的指示下，无论在理论方面或实践方面，亦都有了空前伟大的成就，同时，在一切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方面的新的丰富的成果，亦都反过来证明了唯物辩证法的观点和法则的正确性，并且大大地充实了唯物辩证法的内容。

人类的思维，是人类认识客观现实的一种运动，是物质的运动的一种。所以这种认识运动及其本身的历史发展，亦不能不是遵循着辩证法的。认识是客观现实的反映。唯物辩证法的法则，是客观存在的自然和社会发展的一般法则，我们必须遵循唯物辩证法的观点和法则，才能有正确的认识；我们的思维，才能正确地反映客观现实。所以唯物辩证法又是唯一的方法论。

唯物辩证法的定义。因此，恩格斯对于唯物辩证法下了一个定义，确定它是“关于自然、人类社会及思维的一般运动法则的科学”。它是最新的世界观和社会观，同时亦是最正确的认识论、论理学和方法论。

唯物辩证法的历史发展。这一个伟大的综合的科学的哲学——唯物辩证法——不是一天发生的，它有它成长和发展的历史，并且有它成长和发展的历史背景。它是在普罗列塔里亚的战斗的历史背景中成长起来的。它指导了这战斗，同时它亦有自己的战斗历史。它扬弃了旧哲学，但是它从旧哲学中吸取了一切进步的材料，加以改造整理，利用这些材料做基础，建筑了崭新的伟大的新哲学——唯物辩证法和辩证法的唯物论。所以我们要了解这新哲学的发展史，必须从古代哲学说起。

在原始共产的氏族社会时代，因为生产力的低下，大自然对人类具有强大的支配力。在自然支配下的人类，在意识上便把自然物质都神圣化了，传统的拜物教和神话便成为氏族社会的观念支柱。旧氏族社会崩溃后，奴隶的生产形态代之而起。奴隶制度使农业和工业得到广泛的分业的可能。所以这制度的初期是进步的，它促进了生产诸力的发达；连带着也把人类思维，从传统的宗教和神话中解放出来，促进了哲学和科学的发展。西欧古代希腊的文明，便正是这时期的代表。

人类对自然的最初认识，是见到一切事物的运动、变化生成和消灭，以及一切事物的相互关联，相互作用。这种观点，正是辩证法的物质观点轮廓的素描，在本质上是很正确的。

希腊哲学中的唯物论与辩证法。希腊唯物论哲学家，赫拉克立特（Heraclitus）曾发表下述有名的意见，“万物存在着，同时又不存在着，因为万物皆在流动，万物皆在求恒的变更中，皆在不断的转变，不断的生灭的过程中”。他曾提出了物质的内在矛盾和对立的观念，以及土、火、空气等相互转变的学说。古希腊最伟大的唯物论者德谟克里特（Democritus）并且首先提出有极大科学和哲学价值的原子论。这些古希腊哲学中的素朴辩证法和唯物论观点，在中国的易经和阴阳五行学说的哲学观点中，亦可以找到很多相似点。

中世纪哲学。奴隶社会崩溃，封建社会代兴。奴隶社会的贫困的自由民阶级，不是升为封建领主的家臣，便是降为封建农奴。古代辩证唯物论的社会背景消灭了。封建阶级所要求的是支持阶级社会的宗教和卑视物质，卑视生产劳动的观念论，于是原始的唯物论被宗教剿灭了。哲学成为宗教的“侍婢”，科学被视为邪说，造成中世纪的“黑暗时代”。哲学和科学的发展都受了极大的阻碍。

资本主义发展初期的旧唯物论。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在封建社会内生长起来，从内部腐蚀了封建社会。腐烂了的封建社会与新兴生产力的矛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时，便爆发了尖锐的斗争。随着阶级斗争的进展，哲学便摆脱了宗教侍婢的地位，举起反抗的旗帜，成为历史上著名的文艺复兴运动的先驱。

资本主义首先在英国与荷兰克服了封建势力，而得到顺利发展的条件。与宗教和旧哲学对抗的唯物论，亦首先在这两个资本主义先进国家发展。英国的培根（Fran）、霍布士（Hobbes）、托兰（JoanToland）及荷兰的斯宾诺莎（BeSpinosa），便是他们最好的代表。

在18世纪末年，法国的新兴势力对封建势力的斗争，采取了最尖锐的方式。反映社会斗争的哲学斗争，也采取了更彻底的态度。十八世纪法国的唯物论比较英国、荷兰十七世纪的唯物论更彻底，更进步。他们对一切观念论的神学学说作坚决顽强的斗争。把宗教看成人类无知的结果。他们探讨到生物的起源，把人类的生命认为是物质的机械作用。他们的代表者是洛宾（Robin）、拉美特利（LaMetrie）、狄德洛（Diderot）等。

德国的观念论辩证法。德国的资产阶级与法国不同。他们很软弱，不能和法国一样，和封建势力作坚决斗争。所以德国的布尔乔亚哲学的发展也走了另一方面，它发展了观念论的领域。他们在观念论的领域中高度地发展了革命的辩证法。德国布尔乔亚的软弱和妥协倾向，表现于他们的观念论，物心二元论和不可知论；同时在辩证法的观点中却表现了他们进步的倾向。康德（I。Kant）的太阳系是由稀薄气体发生的学说，说明了太阳系的发生，又预想到它的没落，这观点是唯物辩证法的重要根据之一。但是他的“物自体”不可知论，他的调和唯物论和观念论的物心二元论，反映了德国布尔乔亚对封建势力斗争的不彻底性。黑格尔（G。Hegel）批评了康德的二元论与不可知论，他完全站在客观观念论的立场，把辩证法发展到以前未有的高度，这是资产阶级观念论哲学的最高峰。

费尔巴哈对黑格尔的批判。费尔巴哈（Fuerbach）站在唯物论的立场上批判了黑格尔的观念论，但是他却同时否定了他的辩证法，这使他的唯物论重陷于十七八世纪机械唯物论的泥沼。但是费尔巴哈把机械唯物论发展到最高阶段，他是布尔乔亚唯物论者的最高峰。

到了十九世纪，无产阶级的力量一天一天抬头，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对立也一天比一天尖锐。从发展过程渐渐转向没落过程的资产阶级，他们积极的进步的一方面便渐渐萎缩，反动的另一方面却一天天成长起来。他们给战败了的宗教医治创伤，把它重新迎上宝座，藉以欺骗群众，维持自己的统治。他们害怕暴露现实，用尽无力的诡辩和卑鄙的手段去反抗新兴社会科学的发展。在自然科学的领域，布尔乔亚反动的本质，也表现得十足。观念论、二元论和神秘主义在自然科学界又活跃起来。伟大的发现都被曲解，甚至常遭敌视。所以他们甚至阻止禁止进化论的传播；并且用十分快乐的心情去欢迎自然科学中的“新不可知论”，同时资本家为了减轻损失，常常故意阻滞最新科学发明的应用。

现代资产阶级哲学的反动倾向。在哲学的领域，布尔乔亚学者的这种堕落倾向更其显著。黑格尔哲学中进步的部分，他的辩证法，甚至在大学中禁止讲授。而他的反动的部分，观念论，却被视为宝贵的遗产，加以粉饰，从事广播。现代新黑格尔主义正是阉割了辩证法的观念论。近代自然科学的进展，早已充分说明唯物论与观念论的不可调和性。但是费尔巴哈以后的布尔乔亚唯物论者们，如毕喜内（Büer）等，却在努力使唯物论庸俗化，使他与观念论调和。同时现代正统的布尔乔亚哲学家们，甚至连含有反动本质的机械唯物论和庸俗唯物论亦不敢接受。例如风靡一时的新康德主义，马哈主义，即经验批判论——直观主义等，都否定了康德哲学的唯物论成分，抛开了“物自体”；复活了主观观念论和不可知论。实用主义者甚至抛弃了真理的客观标准，认为真理决定于主观的效用。资本主义的深刻恐慌亦充分表现于哲学领域里。五花八门的学说被提出来，没有两个布尔乔亚哲学家能有相同的真理标准和相同的意见。这使现代布尔乔亚哲学界成为“疯人的走廊”。但是有一点他们是一致的。他们一致地阉割了前代布尔乔亚哲学宗师们的进步观点，发展他们的反动趋向。充分反映了没落时期的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

只有未来世界的主人，普罗列塔里亚特，无条件地欢迎着推动着社会向前发展，因为社会的发展必然地促进着资本主义的死灭。他们不怕暴露现实，无条件地欢迎着推动着真理的发展与发现，因为一切哲学的、科学的以及社会科学的真理，都必然的要成为帮助普罗列塔里亚特斗争的武器。所以资产阶级学者虽然给新哲学准备了必须的材料，但是他们不能向前更进一步。新哲学——唯物辩证法——的形成和发展，不能不由普罗列塔里亚特的伟大斗士们去担负。

唯物辩证法的形成。马克思和恩格斯一方面扬弃了黑格尔的观念论，同时批判地吸取了他内含的辩证法。他们也扬弃了费尔巴哈的机械唯物论，同时批判地吸取了他的唯物论的要素。他们批判地综合并发展了旧哲学的这两部分宝贵的遗产，在旧哲学的废墟上建立了伟大的新哲学——唯物辩证法和辩证法的唯物论。

马克思运用这个伟大的哲学武器，暴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本质，完成了他的不朽的名著——《资本论》，在人类历史的领域提出了“历史的唯物论”，说明了人类历史的真相；同时运用这伟大的哲学武器，展开了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和斗争。他不但使普罗列塔里亚特的斗争开辟了一个新阶段，并且指示了一切被压迫阶级和被压迫民族的斗争的方向。

科学社会主义运动的发展，使阶级斗争改变了阵容。资产阶级不能坐着舒服地统治了，他们必须采取种种方法来稳固自己的统治。在劳动阶级中出现了资产阶级影响下的劳动贵族，资产阶级的代理人，说教者和暗探，装着无产阶级的神气为资产阶级说教。这种情形，亦反映于哲学领域的斗争中。正统的资产阶级哲学家固然在努力宣扬他们的观念论哲学，同时更有无数伪装马克思主义者出现，在辩证唯物论者的名义下，偷偷地向斗争的普罗列塔里亚特输送观念论和机械唯物论。辩证唯物论在与这些歪曲理论的斗争中，内容格外丰富了，同时自然科学的许多伟大进步，以及一世纪来被压迫阶级革命斗争的经验，尤其是社会主义苏联的成立和发展，一切都证明了唯物辩证法的正确性，并且充实了他的内容。唯物辩证法不但综合了旧哲学的正确部分，它并且综合了一切自然科学优越的成果，和人类社会一切斗争的经验。它已经成为任何革命斗士不能缺少的武器了。

二、唯物辩证法与自然科学

古典哲学与自然科学的矛盾关系。自然科学是在古典哲学的胞胎中孕育起来的。在中世纪封建时代，哲学成为宗教侍婢的时期，哲学对自然科学采取了对立的态度。十七—十八世纪的唯物论哲学，对宗教和封建哲学采取了进攻的态度，它领导了自然科学的发展。但是资产阶级的统治一经确定，资产阶级的正统哲学又走向烦琐哲学的道路，只是在反动的观念论和变相的观念论中打圈子，同时坚持着僵硬的形式逻辑。他们不是被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最新发现迷惑得手足无措，便是死硬地与这些最新发现作绝望的斗争。

唯物辩证法与自然科学的关系。唯物辩证法是在十九世纪初期自然科学伟大进展的影响下成长起来的。没有这些伟大的科学成果，唯物辩证法的建立是不能想象的。唯物辩证法的创立者，马克思和恩格斯都是有很好的自然科学基础的，“马克思是根基极深的数学家”，恩格斯为了准备唯物辩证法的探讨，曾特别花了八年的时间，大部分用于数学和自然科学的研究上。

在马克思、恩格斯完成他们的唯物辩证法前，自然科学方面有许多重要的发现，与旧的观念论和形而上学的哲学不相容；为唯物辩证法担任了清除道路的工作。恩格斯在他的《自然辩证法》和《反杜林论》中，对于这些发现都予以特殊重视，可见这些自然科学的重大发现，对于新哲学的产生和发展的重大意义。下面的几个是比较最重要的：

为新哲学清道的几个重要科学发现。

（一）运动和矛盾观念在数学中的引用——微积分的发明和发展。

（二）康德的太阳系自稀薄气体发生学说。

（三）魏勒（Wohler）氏自无机化合物氰酸铵（Ammoniumate）制造有机化合物尿质（Urea），打破了无机物和有机物的鸿沟，打破了有机物质的“生命力”学说。（182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