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里,段女士似乎是无所不能的,从小到大,阮惊休就没有见过有什么难题是这个人解决不了的,她对阮惊休说过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办法总比困难多”。
是以阮惊休很想知道,如果是强大的母亲面临这样的困境,会做出什么?
“好啊,你问吧。如果我能解答的话,我也很希望能帮助你。”
阮惊休清了清嗓子:“如果有一件,你明明知道就算拼尽全力希望也无比渺茫的事,还有必要闷头继续冲下去吗?”
段立洲想了想,问:“希望有多渺茫?”
“亿分之一……不,是几乎为0。”
“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很严重的后果。”
“比死亡还严重?”
“等同于死亡。”
“嗯……那,姑娘,你想继续坚持下去吗?”
“我……我不知道。”阮惊休摇摇头,逃避似的想要遮住眼睛,“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我好像快放弃了,可……”
可什么呢?阮惊休不知道,她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想把所有事情都一股脑交到对方手里来替自己做决断,逼迫她坚强也好,命令她坚持下去也好……
段立洲直直望着阮惊休的眼睛,沉默半晌,忽地轻笑一声:“你已经有你自己的答案了。”
“……什么?”阮惊休没想过她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血月当空,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起二人的衣摆。
“勇敢的女孩,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段立洲爽朗地开口,细心用手拨弄好女孩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比起其他的话,我想你现在更需要的是肯定。”
“所以,勇敢去做吧!你可以的。失败又怎么样?成功又怎么样?你都会咬牙坚持,所以多相信自己一点,或许你比你自己所想象的要更加坚强一点!”
相信我自己……
阮惊休想起了这个她一直忽略掉的东西。第一次和小石头的交易是她一时脑热,用那点子不知道哪里来的英雄主义就上了赌场,而这一次不大一样,经历了孙轻的死亡后她更清楚地明白这并非游戏,是血淋淋的现实,输了就会死人的现实。
这是一场零和博弈。
士兵要上战场,要与强大的敌人博弈,最不能丧失的就是士气。而她的士气被自己藏起来,暗自掩埋,继而说自己办不到。
这不对。阮惊休想,我得直面我自己。
直面我自己的懦弱,直面我自己的勇敢,直面我自己的善良与邪恶,恐惧与无畏,勤恳与懒惰。
那些都是我,都是我所逃避,开脱的理由,是我时常挂在嘴边,却打心底自命不凡不愿意承认的东西。
我懦弱,承认我的懦弱,并接纳我的懦弱,然后全程诚挚地信任我自己。
阮惊休想,她要信一下这个普通的阮惊休也能做成惊天的事。
她必须相信自己,她可是阮惊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