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吧。”
沈舒笙打开车载音乐,安静柔和的纯音乐,声音不大,舒缓地流淌在二人身边。
唱了一晚的ktv,裴柚听了一晚的音乐,她自己是已经听够了的,只是如果不放,可能会有些尴尬。
应该要说些什么打开话题的,这事裴柚也擅长,只是在这,她就有些勉强。
她想了想。
她在沈舒笙面前,其实挺有压力。
这其实很好理解。
通常人和人交往的第一面,都比较正式和得体。
虽然可能不是说一定就在一个高级的餐厅,两人穿着光鲜的衣服,站在握手。一个说你好,我是谁谁谁,另一个说噢原来你是谁谁谁呀,久仰大名,我是叉叉叉。我们先坐下来点菜吧,慢慢再聊。
但也绝对不是在医院相见,一个捂着肚子喊疼,一个帮忙找热水的那种。
尽管沈舒笙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捂着肚子喊疼的裴柚现在还单方面地处于被人看光了狼狈一面的尴尬期。
不想说话,可她看了看前面长达两分钟的红灯,再瞄了瞄手机屏幕上30多分钟的路程,还是忍不住重复:“麻烦沈老师了。”
送完她,如果不顺路的话,也不知道沈舒笙多晚才能回到家。
“不麻烦。”沈舒笙还是这么说,肯定的语气带着让人信服的魔力。
一晚下来,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裴柚的疏离。
她没有和她搭过一句话,自己说话的时候她总是默默地吃着东西,却能在别人聊的时候兴致盎然地抛上话。
现在,她更加察觉到裴柚的不自在,一次又一次对她客客气气。
前面是红灯,她停下车,双手顺着方向盘滑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眸看向了后视镜。
后视镜照映出一片红,车水马龙。
在连绵不断的灯光下,她摸索出心底有些复杂的情绪,想试图做些什么打破这个局面。
最后她悠悠地补充道:“而且”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不是吗?”
沈舒笙望向裴柚,清晰地反问。
裴柚沉默了,她对沈舒笙心情很复杂。
她觉得,自己还是想得太少太浅薄了。
清冷的长相,体贴的性格,这些都是她之前认为的,也是剧院的同事能感受得到的。而沈舒笙好像还有股蔫坏蔫坏的劲,总喜欢逗她。
看到裴柚鼓得像只海豚,欲言又止的神情,沈舒笙便知道裴柚听懂了她的意思。
她们今天吃饭唱歌毫无交集,连帮忙递瓶酒、递个麦的事情都未曾发生。
哪来的第一次?
只有两人才知道的那一次。
接着她听到裴柚语气沉闷地控诉。
“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裴柚说这话带点破罐子破摔的语气,扭头转向窗外,不看她。
同样是见面,她自己看到昨晚的人心不定,心绪纷飞,对方呢像水一样平静澄净,毫无波澜。
然后不认识她。
虽然不知道是真不认识,还是装不认识。
如果是后者,那么裴柚会有些不开心。
会忍不住想,那医院等候室那么多人,你都只问了我,为什么今天要装不认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