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架无人机落下。第一批送达的物资,立刻用在了小特里和其他危重病人身上。液体一滴滴输入特里的体内,孩子原本苍白的小脸渐渐恢复了红润,脉搏也变得更有力了,程念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松卸下来了。
紧接着,陆知野沟通的后续物资也陆续抵达。食物,瓶装水等物资被迅速分发下去。
然而,污染源依然存在。不找到它解决这个问题,即使有再多的外部援助,也治标不治本。在疫情状况初步稳定后,程念向张峰提出,组织对上游水源地进行勘察。
“我同意。”张峰这次没有丝毫犹豫,“我让两个熟悉地形的本地人跟你去,带上对讲机,注意安全。”
陆知野得知后,立刻拿起相机和卫星电话,“我和你们一起去。如果是人为或战乱因素,我想记录。”
程念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
一行五人,向上游艰难跋涉。越往上走,空气中腐败气味越明显,令人作呕。程念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走了约莫三公里,入眼的场景让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寒意直窜头顶。
桥梁已经断裂,残骸横七竖八。甚至在河边,数十具士兵遗体已经严重腐败。他们穿着不同的军服,姿态各异,好似在诉说着那场战斗的惨烈。高温加速了腐败过程,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恶臭。
“呕——”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
陆知野的脸变得惨白,颤抖着手举起相机,按下快门。她必须记录下这一切,这是战争最丑陋、最真实的证明。
程念一动不动站立着。她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眼睛里,蕴含着巨大的愤怒和悲伤。她明白了不是意外也不是天灾,是这场战争被遗弃的遗体,污染了水源,差点扼杀了下游医院里大家的生命,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是……是政府军和自由阵线……上周在这里打了一仗……”一个年纪稍长的护工声音发颤地说,“打完就都撤了,没人……没人来处理……”
另一个补充道:“没用的,程医生。河的上游还在他们的交战范围,时不时就有冷枪。红十字会的人也来过,根本进不来,太危险了!我们……我们没办法……”
我们没办法。
这五个字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的心上。他们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但他们,无能为力。他们无法要求对方停火,几人也无法搬运数不胜数的遗体,他们甚至无法保证自己长时间停留的安全。
程念缓缓闭上眼睛,她睁开眼,那些情绪已经被压了下去。
“拍照,记录坐标。”她是对陆知野说的,“然后,我们回去。”
她转向两位护工,“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水源?”
年长的护工思索片刻,说:“往东边走,绕过那个山头,好像有一个战前废弃的村庄,那里……可能有一口井,但很多年没人用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水,干不干净。”
“带我们去看看。”程念毫不犹豫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