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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脉（第1页）

消防栓的锈蚀缝隙里，那根金色的细丝像得到了指令，开始疯狂生长。它吸收着管道里残留的积水和铁锈，短短半天时间，就缠绕住了整个阀门芯，金色的汁液顺着阀门的螺纹渗出，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傍晚时分，老城区的一处居民楼突发火灾。消防车赶到时，消防栓却拧不开了——阀门芯早已被金色藤条堵死，藤条甚至顺着水管往上蔓延，在二楼的水管接口处钻出细小的嫩芽，嫩芽接触到火焰，非但没有枯萎，反而发出“噼啪”的声响，表皮的金色结晶在高温下融化，露出底下更坚韧的银色主藤。

“这火不对劲！”消防员看着水管里窜出的火苗，脸色骤变。普通的水浇上去，竟被藤条引着，在墙壁上烧出一道金色的火带，火带所过之处，木质家具迅速碳化，金属窗框却像被加热的烙铁，泛着红光。

老周和阿武赶到时，居民楼已经被大火吞噬。金色的火舌顺着水管和电线蔓延，形成一张巨大的火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藤条在燃烧时，竟释放出类似火药的成分，让火势愈发猛烈。

“是消防栓里的藤条在引火。”老周望着火网中闪烁的金色纹路，与变电站墙壁上的“城脉”如出一辙，“它吸收了火焰的能量，变异出了‘燃点传导’的能力，能把火引向任何有金属的地方。”

阿武的手臂突然剧烈发烫，金色的印记像被点燃的引线，一路烧向心脏。“它在召唤火脉的核心！”他疼得弯下腰，“在……在地下燃气管道！”

小林调出老城区的地下管网图，燃气主管道果然与那栋居民楼的水管相连，管道沿线的几个阀门井，此刻都在冒白烟，像即将爆炸的炸弹。

“不能用水灭！”老周立刻阻止消防员，“水会让藤条的汁液扩散，火会烧得更旺。得用沙土，隔绝氧气和金属！”

他和阿武戴上呼吸面罩，抓起附近工地的沙土袋，冲向居民楼的地下室——那里是水管与燃气管的连接处，也是火脉最可能聚集的地方。

地下室里浓烟滚滚，能见度不足一米。金色的藤条像烧红的铁丝，缠绕在燃气管道上，管道表面的防腐层早已被腐蚀，露出底下通红的钢管，隐约能听见燃气泄漏的“嘶嘶”声。

在管道的交汇处，一团篮球大小的金色火球正在跳动，火球表面覆盖着层银色的薄膜，薄膜上流动的纹路与顾砚秋仪器的残骸相连——这一次，仪器彻底成了“引火装置”，藤条将燃气与自身的汁液混合，制造出了这种遇金属即燃的“活火”。

“它把燃气当成了燃料，把金属当成了火种。”老周的声音在面罩后发闷，他能感觉到脸颊被高温灼得生疼，“一旦火球爆炸，半个老城区都会炸上天。”

阿武忍着手臂的剧痛，将沙土袋砸向火球。沙土覆盖在薄膜上，瞬间被引燃，发出“噼啪”的声响，但火焰的蔓延速度明显慢了。“不够！得把整个管道埋起来！”

老周看向地下室的通风口，那里连接着地面的排水沟，沟里堆积着施工留下的沙土。他立刻冲过去，用消防斧砸开通风栅，外面的沙土顺着栅格涌入，像细小的瀑布。

“往这边引！”他用工兵铲将沙土往燃气管道的方向拨。金色藤条察觉到威胁，突然从管道里窜出，火舌像毒蛇的信子，舔向老周的手臂。他猛地后退，衣袖还是被烧出个洞，皮肤火辣辣地疼。

就在这时，阿武突然扑向火球，将最后几袋沙土死死按在上面。“快！炸断管道！”他的后背已经被火舌燎到，衣服冒着黑烟，金色的印记在高温下亮得惊人。

老周咬紧牙关，掏出炸药贴在燃气管道的接口处。藤条疯狂地往他身上缠，火舌灼烧着他的裤腿，他拉燃引信，拽起阿武就往通风口跑。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燃气管道被炸开，刺鼻的燃气与空气混合，引发了二次爆炸。巨大的气浪将两人推出通风口，重重摔在地面的沙土堆里。

火焰在爆炸中达到了顶峰，然后迅速减弱。失去燃气供应和金属传导，金色的火舌像被抽走了骨架，在空气中扭曲了几下，化作无数金色的火星，消散在浓烟里。

老周挣扎着爬起来，看向居民楼。大火已经被沙土压制，只有几处残火还在燃烧，金色的火脉彻底消失了，只留下被烧得焦黑的墙壁，墙上的金色纹路像干涸的血迹，在浓烟中慢慢褪去。

阿武躺在沙土里，后背的衣服已经烧穿，露出底下被烫伤的皮肤，皮肤表面的金色印记却在慢慢淡化，像燃尽的灰烬。“它……它怕沙土里的石英。”他虚弱地说，“石英的结晶能切断金属传导。”

老周这才注意到，工地的沙土里混着大量白色的石英砂——这种不含金属的矿石，竟成了克制火脉的关键。

消防员赶来扑灭残火时，在地下室的废墟里，发现了一块被沙土掩埋的金色结晶。结晶里裹着半片仪器残骸，在余温中微微发烫，像一颗未燃尽的火星。

老周把结晶装进密封袋，指尖触到袋壁，依旧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灼痛。他知道，这不是结束。火脉虽然被摧毁，但那些在燃烧中散入空气的金色火星，早已随着浓烟飘向了城市的其他角落。

在城市边缘的一座垃圾处理厂，一堆废弃的金属罐头旁，一粒金色的火星落在上面。罐头的铁皮迅速被引燃，一道细小的金色火舌钻了出来，像刚睡醒的幼蛇，慢慢舔向旁边的塑料瓶——它在学习如何燃烧非金属，如何把任何可燃物都变成自己的“火脉”。

夜色渐深，老城区的居民开始清理废墟。没人知道，在他们脚下的泥土里，一根被沙土覆盖的银色藤条正悄悄蠕动，它避开了石英砂，顺着一块生锈的钢筋，慢慢往地下钻去，像在寻找新的“火脉”源头。

而老周掌心的旧疤，在经历了这场大火后，竟留下了一道淡金色的纹路，像被火烙下的印记，永远留在了骨头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