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傍晚的时间,超市迎来一天最后的小高峰,下班回家的人路过买菜,买生活用品,小情侣闲逛买零食的,或是懒得多走图方便径直穿另一个门出去的。。。卡着窄窄的挡板的收银处,两边都排着三个四个人。
凌夏挑了一边大家手上东西都不太多的的队伍,她左右脚换着重心站立,把卫生巾挤在两个手掌里,尽量压缩着作为女性生理需求上外界给与的羞耻。想着等会回宿舍是泡一包泡面,还是买两个馒头就行,吃泡面可以多喝汤谎一下肚子,不知道室友会不会帮她接热水。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猛撞了一下,踉跄着跌在前面男人后背上。她尴尬的重新站好,向前面皱眉的男人低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
她想往后挪一点,身体才后仰后背就一堵人墙紧贴在她后面,粗重热气的呼吸喷在他的后脑勺,她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瞬间从后颈爬到手臂。
凌夏扭头看,是那个老头。他凑得太近,一张长期操劳暴晒成黑色,脸上都是深壑皱纹的丑脸,耷拉着浑浊的眼睛面无表情,几根鼻毛厚颜无耻地疯长在外面,喷出一股老年陈旧尸酸臭的异味。
她心理咯噔,不安地向前挪了半步远离他,老头又推了她一把,她感受到了他僵硬干枯的手指,大力无声地打在她的后背,如同恶鬼的触感。
这次她直接把前面壮实的男人也撞得趔趄(lieqie),连带着更前一位排队的人也受波及,男人回头喝道,“干啥呀?!干啥呀?!你TM是有病还是挑事?排个队老挤着我就算了,这么缺男人老往我身上扑,干啥呀?!”
凌夏又惊又怕,她瑟缩着肩膀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有人在我背后推我。”
男人半信半疑的看看她,又看看她后面的老头,龇牙咧嘴地讲,“谁推你?推你就推你呗,关我什么事,你别推我啊!”
老头浑浊的眼睛瞪着她,丑脸扭动翻腾起来,老烟鬼黑黄的牙齿带出腥臭的唾沫,“说话注意点!谁推你了?你背后长眼睛看到谁推你了?啊谁推你。”
凌夏看看周围冷漠远离麻烦的目光,懦懦想就这样息事宁人,她不能惹事,没有人会帮她,她身后没有人可以给她兜底做支撑。
老头见她不说话,拿准了她逆来顺受的性子,更是得寸进尺挑衅,粗嘎的嗓子大声的响起,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也掩盖不了的恶意,“变态。一个大男人拿女人脏东西,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偷东西了!!”
他说着粗暴地拽住她的手臂,那青筋凸起干枯,布满黄褐色老年斑铁爪似的手,掐进她的肉里推搡着她,“谁推你了,胡说八道的小王八羔子,啊?!谁推你了,谁推你?!你背后长眼睛了?”
“放开我,我没偷东西,你血口喷人。”凌夏挣扎着往后退,恐惧地向周围人解释。
旁人射过来冷漠的,好奇的,看热闹的目光,都让她羞愤欲死。
老头的手掐住她像是要陷进肉里,他蓦地暴起一掌打在凌夏的头上,接连而至的拳头落在她的脸上,肩膀上,胸口和肚子上。。。。她痛得脸色苍白倒在地上,老头像条得狂犬病的疯狗,依旧对她拳打脚踢没停止他的暴行。
人群自动远离隔成一个空地圆形空间,人们都趋利避害,怕被波及惹上麻烦。
。。。。她要怎么跟人讲述那种又快又毒的拳头落在她身上的感受呢,痛到骨彻的痛,像硬石铁拳从高处噼里啪啦无差别的落在身体最脆弱的每一处,每一下都是重伤。
嗡鸣声,风声火车轰隆隆声,小孩尖哭声,强力跳动的心跳声,眼前一片昏暗后的白光,倏(shu)地嘈杂的人群声重新挤进耳朵,她看见超市浅杏白色的地砖,一黑一闪地晃动。
“。。大爷。。乱说。。证据。。。也不能乱打人。。。”
超市音响里忧郁的男声在唱,“。。。。你灰色头像不会。。。简单的问候。。。什么。。坠落。。升空。。。陪我到最后。。。。”
凌夏意识没回拢,她恍惚听到有人在争执对峙,“。。。偷没偷拉出来搜一下就知道了,她穿成这样一定是藏在衣服裤子里面了。”
“你看到了?人家偷没偷东西超市会管,要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报警报警,各位大姐大姨大哥小弟们,麻烦大家帮忙报警,有人故意在超市挑衅惹事打人。”
“你们认识?这是你朋友吗?”有大姐问。
“大姐麻烦你帮忙报警一下,这是我同学。各位人好心善的阿姨大哥姐姐们,等会警察来了帮我们作证啊,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做派,不分青红皂白打人了。”
凌夏现在回过神,眼神也聚焦了,她认出她来,是她们班级里人缘极好的小太阳,跟她是两个极端。
她拉拉黄浩的衣服,想叫她息事宁人,这老头明显不讲道理,动手毫无征兆,她担心拖累她等下也被打了,她们两个只是高中女生,没有大的力气打不过男人。
老头燥怒地往前一步握拳做势要扑上来,两人都吓一跳,老头凶狠地眼睛像是一条鬃狗,冒着阴狠毒光,“谁故意打人了!她鬼鬼祟祟的往男人身上扑,乱说别人推他,嘴贱被打活该,有人生没人养的东西,小犊子,你再乱说我连你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