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沉在黏稠的黑暗里,林溪挣扎了许久,才被刺骨的寒意拽回现实。
鼻腔里灌满了潮湿的霉味,混杂着一丝凝固的腥甜,呛得她剧烈咳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的钝痛,药物过量的眩晕感还在太阳穴突突跳动,视线模糊得像蒙了一层雾。她撑着冰冷的水泥地想要坐起,手掌却先一步触到了一片僵硬的温热——那触感熟悉又陌生,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头顶唯一的通风口漏进惨淡的月光,刚好照亮身侧的人影。
苏蔓躺在那里,浅蓝色的家居服被暗红的血迹浸透,领口还残留着挣扎的褶皱。她的手腕有一道狰狞的勒痕,嘴角凝固着暗红的血痂,正是林溪跳窗时看到她被黑衣人按住的模样。那双总是含着温柔笑意的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再也不会睁开了。
“蔓蔓……”林溪的声音破碎得像风中的纸,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碰到苏蔓的脸颊,就被那刺骨的冰凉吓得缩回手。
死了。苏蔓死了。
这个认知像重锤砸在她的心上,让她瞬间忘记了药物的眩晕,忘记了逃亡的恐惧。她想起苏蔓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那句“好好活下去”,想起笔记本里那些真假难辨的温柔字迹——原来这场实验的终局,是用苏蔓的命,给她铺了一条逃亡的路。
泪水汹涌而出,林溪却不敢哭出声。地下室的寂静里,任何一点声响都可能引来危险。她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她必须逃出去。为了苏蔓,也为了查清这场实验的真相。
林溪扶着潮湿的墙壁,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药物过量的副作用还在折磨她,每走一步都头晕目眩,胃里翻江倒海,视线阵阵发黑。她踉跄着摸到地下室的门,轻轻一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动,在寂静中格外惊悚。
她屏住呼吸,等了片刻,外面没有任何动静。
地下室藏在一栋废弃的建筑里,门外是狭窄的楼道,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散落着破旧的杂物。林溪扶着墙,一步一步往上挪,每走几级台阶就忍不住弯腰咳嗽,胸腔里像有火在烧。
就在她快要走到地面时,外面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对话声,语气冰冷而漠然。
“那丫头跑不了多远,药物过量加上低血糖,撑死也就跑出去两公里。”
“老大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苏蔓这颗棋子废了,不能让739号也跑了,实验数据不能断。”
“放心,这一片都封死了,路口都有人守着,她就是插翅也难飞。”
林溪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连忙缩回身子,躲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大气不敢喘。原来他们早就算准了她的状况,布下了天罗地网。药物过量让她体力不支,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他们笃定她跑不远,正等着瓮中捉鳖。
恐惧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感受着体内越来越微弱的力气,第一次觉得,逃亡或许真的是一场徒劳。
可她不能放弃。苏蔓用命换了她的生机,她若是被抓回去,苏蔓的死就成了白费。
林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记得苏蔓说过,跳窗后那条小巷通往一片老旧居民区,那里巷道纵横,地形复杂,或许能找到突破口。
她等外面的脚步声走远,才扶着墙,继续往上爬。走到楼道口时,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到外面是一片废弃的厂区,杂草丛生,远处的路口果然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四处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