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许如期站在原地挠了挠头,期期艾艾地说着,“阿娘也不让我去灶房了,说是今天起让我好好在屋里待着。”
“这才是正理,你娘把你养的娇,你自小就散漫,得好好在家养一养,收收心,以后可不像做女儿时这般快活咯。”
刘廿七娘说到这儿,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如期闻言,要说心中不难受也是假的。
但祖母一向讲话不好听,加之码头旁那间宅子的房契还锁在正屋的箱子里,她只当没有听见,瞥了一眼祖母菊花般绽放的面容,转身回了西厢房待着。
许如期原以为过几日后,父母便会忘了这回事,许她出门走动,可她没想到,这一待便待了整整大半个月。
五月了,天渐渐热起来,正午的阳光晒在人身上,隐隐有了灼热感,河边树上的小鸟们都哑巴了,许如期却仍坐在窗下发呆。
外头的太阳晒到了她的脸上,轻微的烫,慢慢地,试图在她脸上灼出些斑点。
她的脸正是许家父母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呵护的时候,家中每日遣许应麟去买来洗面水给她用,务必要养得吹弹可破才好。
许如期却任由太阳晒在脸上,她并不在意脸,试图用这种小小的反叛举动,来表达连日来心中的苦闷。
与花郎君的婚事定下后,两个年轻人便被父母各自隔开,明明一个在巷头,一个在巷尾,除了送团子那日外,他们再没有相见过。
半个多月过去,许如期已经记不清花郎君的脸了,她只记得那是一张如团子般的粉白面孔,晚上想起来,眼前茫茫一片,空落落的什么也没。
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空落落的起来。
好似定下婚事那一刻的感觉,只是她的幻想。
但未婚男女避而不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许如期只见了花郎君两面,也说不上旁的。
她最近最苦闷的,还是父母连日来的举止。
她总觉得他们现下太客气了些,李静纨对她说话永远温柔,也不冲她发小脾气,许荣昌更是不让她做一切家务,要她每日睡到日上三竿,茶坊的活计一点也不许沾。
他们把她当做客人一般对待,好似定亲后,许家的女儿便不存在了,变做了别家的儿媳。
许如期很难接受——
从前一家人齐心过日子的模样被父母简单粗暴地抹掉了,将她的归属感也带走了。
一家人中,唯有许应麟正常一些,每日跑腿买来洗面水,还要耍贱讨得阿姐粉拳一枚。
不过他本来就傻,傻子如何能当做正常人看。
太阳渐渐西斜,许如期撑着下巴,任由阳光越来越多的洒在她面上,照得她鼻尖生出了汗珠,亮晶晶的。
李静纨一进门,看见得便是这幅场景。
她跺脚尖叫起来:“死小妮!还不将窗户关上!晒黑了啊!”
一边骂人,她一边旋风般冲进屋,一手关窗一手拧住女儿的胳膊,恨恨地转了半圈。
许如期身体上痛得站了起来,精神上却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连日来的苦闷此刻一扫而空,她美滋滋地挨着阿娘的骂,笑嘻嘻地问道:“您怎么白日里回来了。”
“骂你你还笑起来了。”李静纨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儿,“你与你阿弟有时真是一模一样。”
忽略李静纨言语中‘我生了两个傻子’的意思,许如期轻咳一声,扭着身子扯住她的衣角道:“我问您呢。”
“哦。”李静纨回过了神来,“你爹跟花家定下了大定的日子,花郎君送聘来时,要为你簪钗呢。”
许如期瞪大了眼:“你们都不与我说,何时啊?”
“三天后啊。”李静纨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