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期很快在心里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小心翼翼地伸手道:“那你现下还好?可要我扶你起来?”
花照野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可是小看我了。”
说着,他双手撑着床,强行将自己支了起来,正想越过外头的许如期,不知怎的力气忽然一泄,竟仓皇地摔入了新婚妻子的怀里。
“哎哟。”许如期只觉下巴一疼,下意识地揽住了怀中人,“你没事吧!”
花照野生得修长,撞在怀中有些硌得慌,味道却闻起来不错。
许如期一边庆幸自己力大,一边又觉得羞赧,扶稳了花照野后,立即拉着他的后襟,将他如小鸡仔般远远提了起来。
她掌中的丈夫显然比她更羞,一张白皙的俊脸红欲滴出水来,被提溜在空中,磕磕巴巴地辩解道:“方才不知怎的,一时绊了一下——”
他这样窘迫,到让许如期坦然起来,有了玩笑的心思,笑道:“莫不是被被褥绊了。”
“这、这——”
花照野这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出第二句话,垂下眼眸轻声道:“请娘子莫要笑话我。”
许如期闻言,猛地往后一仰,倒吸了一口凉气。
害羞的丈夫反将了一军!
他竟然开口唤她娘子!
他们昨夜才结为夫妻,这样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许如期的坦然不翼而飞,先手忙脚乱、期期艾艾地将花照野放在地上摆好,又规规矩矩地颔首道:“既然咱们已经起了,便去给母亲问安吧。”
花照野肩膀下垂,瞧着松了一口气,也规规矩矩地应了,又道:“我先去外头买水过来。”
说着,他翻出一件青色的新衣裳,一边穿,一边轻轻皱了皱眉。
许如期正背着他往身上套衣裙,刚刚一只脚踏进裙子,便听得身后的丈夫道:“你可曾闻到什么味道?似乎是零陵香、丁皮,许家可是爱用这味香来熏衣裳?”
她身形一抖,险些踩着裙子摔一跤。
这个花照野,该他闻到味儿的时候他睡死了,不该他闻到的时候偏偏又长了一个狗鼻子。
若是教他晓得许家并不爱在衣裳上熏香,只是李静纨一拍脑门,把女儿当衣裳给熏了,那不闹笑话了!
许如期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呵呵道:“阿娘出门前为我熏得衣裳。”
花照野没再说什么,只讷讷点了头,又叮嘱许如期在屋里等一会儿,便出门去寻卖水郎。
桥南巷尾离坊中水井有些距离,寻常人家懒得早起排队去打水,卖水郎就专做这个生意,担着水满街叫卖,挣得一点辛苦费。
花照野打开侧开的花家院门,搓着手走到街上,正伸着头左右去寻卖水郎,却忽然发觉斜对面关了许久的店面大开着,几个黝黑精壮的汉子搬着货物在进进出出。
这是新开了一家什么店?
花照野迟疑了一会儿,踮着脚,试图越过壮汉,瞧一瞧店内的装潢。
可那些汉子敏锐极了,花照野只来得及看到了里头散落的几个货架,便有人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目光如炬地朝他看来。
那人影影绰绰地站在货架之间,与他明明一个在街这边,一个在街那边,中间隔着几个行人,与几个黑汉子。
可花照野却分明感受到了那目光里的寒意。
瞧着便不像好人,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