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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镇的夏日闷热而漫长,用来解暑的葡萄,快要被左邻右舍摘完。
烈日炎炎,宁久在葡萄架下打转。
一会儿抬起凳子腿,一会儿往桌底探探。
遍寻无果,她陷入深深的自省,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难道说,前天早上只用了三个杯子?”
可这也不太对吧!那天明明就有四个人。
在这种天气下找东西,无疑是一种折磨。
兜了几圈,还是没找到,宁久放弃挣扎,走进里屋问老婆:“泠儿,可曾见过一只杯子?”
成泠垂着眼,正倚在床边翻书。
相隔一层薄薄的鹅黄帘帐,嗓音清淡朦胧:“哪只?”
宁久记性不差,稍加思索,很快便记起:“前日苏轻姐用过,杯子上画着缠枝石榴纹那只。”
帘帐随风微微拂动,掀起一角。
成泠眉峰轻蹙,指节搁置在书页间,却迟迟未曾开口。
宁久笑着走近几步,在床边坐下:“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成泠沉默半晌。
再开口时,言语依然温柔,却携了几分做错事情的不安:“昨日我瞧那杯子生了裂痕,便扔了。”
“你若是喜欢,赶明儿进了城,我再去杂货铺里买只一模一样的。”
还有这种事情?这套茶具刚买几个月,质量未免也太不好了。
“既然坏了,是该扔掉。”
宁久察觉到了成泠的不安,将妻子半揽入怀中:“也用不着再买,一只杯子而已,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成泠鸦睫低垂,嘴唇微微抿起,指间所捏的书角也泛出一截折痕,看起来仍是自责。
宁久瞧在眼里,脱袜上床,笑眯眯绕到成泠身后。
清寒淡香钻入鼻端,她顺势拿掉书册,环住妻子的腰身,讲了句半腻歪半劝解的情话。
“杯子是死物,坏了便坏了,有什么所谓。你在这里,我才最开心。”
在宁久看不见的地方,成泠唇角微翘:“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除了穿书这件事。
除此之外,她可以摸着良心起誓,她对自家老婆一片真心,绝无欺骗。
“你永远都不会骗我?”
妻子的嗓音清冽动听,宁久的眼皮,却在此时不合时宜跳了跳。
由于有些心虚,心跳也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幸好习惯使然,她及时扬起一个笑容,回应道:“永远不会。”
成泠目光轻挪,落在宁久眸中,一言不发看了很久。
宁久本人都被看得有点面容僵硬,怀疑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成泠却轻飘飘移开视线,转而提起另一茬。
“既然阿久不会骗我,那你发誓,永远都会和我在一起。”
真的进行到发誓环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