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佩刀的侍从高举火把,脚步匆忙,紧紧跟随着为首之人。
那女子穿一身绛紫官服,容颜端丽,仪态不凡,于灯火煌煌间拾级而上。
她的身形修长,迈出的每一步极其优雅稳当。
另一女子伴在身侧,与其低声交谈:“丞相大人,您为何笃定,那位殿下一定会出现在陵阳城?”
隔着一层冰凉衣料,楚玉伸出指节,摸了摸腰间那道被暗箭划出的伤痕,面上依然带着微笑。
“我并非笃信自己,而是知晓那位殿下喜欢看戏。”
帝位党争不断,这些年楚玉一直站在摄政王身边,与太女谢漪分庭抗礼,自然清楚对方的手段和脾性。
谢漪虽然温和持重,可堪大任,但却颇有些戏弄对手的古怪癖好。
譬如今日这种场合,以她对谢漪的了解,这人一定会独坐高楼,笑看着这场丧礼以闹剧收场。
而现在,攻守之势异也。
“本官倒要看看,这场好戏最终会如何收场。”
楚玉慢步走到房门口,示意侍卫敲门。
侍卫提起刀鞘,重重叩门,冲里面喊话:“速速开门!丞相大人亲自搜查!”
每至一处,里面的住客皆是诚惶诚恐,不敢怠慢,立马便将大门敞开。
除了眼前这间房。
已是第二次叩门,房门却依然紧闭,毫无打开的迹象。
楚玉眯了眯眼,正欲启唇下令,让侍卫强行破门而入。
就在此时,房门却打开了。
墨发青衫的女子缓缓推开门,步履沉稳,自室内迈步而出。
她的五官和仪态都极好,称得上龙章凤姿。
脸白如玉,身形颀长,一双含情目隐隐带笑,如桃花春风,别有一番温和明朗。
这种一看便颇有来历的人,居然会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里现身。
楚玉略有些讶异,将青衫女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确认对方衣着普通,的确并非什么贵族子弟,才开口询问:“你是何人?方才叩门,为何不应?”
青衫女子作揖行礼,温声回应:“草民清河镇宁久,方才正与家妻闲话家常。乍闻丞相大人驾临,不胜惶恐,连忙穿衣束发,这才来得晚了些。”
宁久自以为自己言语谦恭,礼数周全,在封建礼教的压迫下,已经将姿态放得足够卑微了。
然而她还是小瞧了封建制度的力量,楚玉眼瞅着宁久,硬是从这人身上看不出一点儿“不胜惶恐”的模样。
此人穿青衫,想来应该是个身负功名的读书人,见官虽可不跪,但于情于理,总该流露些畏缩讨好之态。
气定神闲到如此地步,实属罕见。
事出反常必有妖,楚玉沉吟片刻,决定先礼后兵:“既如此,可让你的妻子随你出来,容本相的人进去搜一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