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苏久不上朝堂,许多大臣久不见他的面,心里都有些忐忑。
所以难得今日裴砚苏在席上,几位往日同他交情不错,也可以算是他一党的朝臣便接连寻到他面前来找他敬酒,想要同他攀谈几句,顺便再问一问他的口风。
毕竟以他先前的拼劲,如今这个势头确实有点不太对劲。
几位大臣盛情邀请,裴砚苏能拒绝一个,却拒绝不了眼下这么多人的酒,他实在拒绝不了,也就跟着喝了两杯。
约摸聊了几句,眼见差不多时间了,裴砚苏便站起身来,借口自己身体不适,准备提前退席。
而另一边的末席上,有一人的视线却始终流连在裴砚苏的身上,看着他与旁人交谈,同别人敬酒,谈笑风生,一派美人在席的好景。
如此,广平侯世子傅循远远遥望裴砚苏一眼,就动心了。
他坐在自己的席位上,陪着喝了一杯又一杯,一手撑起的脑袋晕晕乎乎,嘴角是压不住的笑意。
傅循早就听过这位裴相的美貌,但一直未有机会一见,如今见了便觉得,落梅居的美人加起来,都抵不过裴相的万分之一。
就是可惜了,漂亮的美人有着一颗桀骜的心。
要不是他爹早早嘱咐过,说裴相如此张扬的帮衬新帝,必然不会有好下场,说不准他还会为博美人一笑,要站一站裴相的队呢。
傅循心里想着他爹的警告,可耐不住此刻蠢蠢欲动的心,于是他拂开一众想要跟他谈笑的纨绔子,端起桌上的杯盏信步走向前席。
可傅循刚走上前,就看见美人遣走一众前来攀谈的官员,孤身一人出了席间。
身边的侍从紧紧跟上,却被美人挥手挡在了庭前,让他们在外面等候。
傅循耐着性子跟了半天,才等到美人入了亭子,纤细绰约的身姿往亭子里一坐,便是一派美貌的景象。
夜间晚风轻拂,傅循深吸一口气,迈着大步上前,试图寻找机会搭讪。
美人眼尾微红,一看就是醉了酒,如此大好的时机,他可万万不会错过。
于是傅循掂量着手里的杯盏,一手撑在身前,一手负在身后,挺直了背脊,满是一派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样貌。
他走上前,说道:“夜深露重,裴大人这一身衣量单薄,可千万要小心,切莫着了风寒才是。”
听见声音,裴砚苏不出意外的回过头来,披散的长发落在肩头,在夜风吹拂下,又轻轻地落下,好似在撩动着谁的心弦。
傅循早知他的美貌,可这时月色下再瞧着,柔和的月光撒落在他孤傲的面容上,更是一种说不出的风情。
好似冬日落雪的梅花探出枝头,又似坚韧的绿柳轻拂水面。
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心坎上。
对上傅循的眼神,裴砚苏的眸色沉了沉,想到这人在盛京的风评,裴砚苏也免不了叹息一声。
但他还是应了声,说道:“宴席还未结束,傅世子不在席间与世家公子们交谈喝酒,怎的一人到了此处?”
傅循说道:“喝多了酒,出来吹吹风,不想竟在此遇上了裴大人,也算是缘分啊。”
裴砚苏眉头一挑,没应。
他自然看得出傅循到底是真的无意走到这处,还是故意跟随他而来。
从大殿到这里,可不止一条路,且这处是最为偏僻且无人来的地方,若不是傅循特意跟着,他们根本不可能在此处遇上。
且他一向与广平侯府上没有任何往来,傅循就算见了他,也该转头就走,哪还有心思上前来说话。
可傅循哪里能想得到裴砚苏脑子里的那些弯弯绕,他借着“碰巧”的由头上了前,走到裴砚苏面前,自来熟的往旁边一坐。
又攀谈道:“如此良辰美景,裴大人一人独坐于此,岂不有些浪费?不若同在下闲谈几句,也算是不辜负今日这般好景了,如何?”
裴砚苏眼尾扬了扬,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真当他是金玉其外的病秧子啊,什么不该有的心思都敢动?
也是,怪他平日里太过好言好语,倒是让这些人觉得他柔弱可欺,是个旁人一只手就能捏死的蝼蚁了。
如此,他便该叫他们瞧一瞧,所谓当朝丞相帝师的手段,到底是如何的狠辣。
裴砚苏勾起嘴角笑了笑,正欲说些什么,忽然一道低敛的嗓音从阶下传来,说道:“广平侯前两日还说府上世子学乖了,本王今日瞧着,倒与往日并无什么不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