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术法,定有软肋。并非寻找不到,只是没有沉下心。只要心静,万物皆成白纸,翻一页,也就看清全貌。
墨水一点点升腾在斐守岁身周。
斐守岁缓缓闭上双眼。
一霎那,嘈杂之声停止,有三束赤裸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守岁知道是什么,宝鉴的凝视,是眼睛。
借着友人的眼睛,试图窥探他的内心。
眼睛……
眼睛!
倏地。
斐守岁睁开眼,却见三个白骨拥在他的身边。
顾扁舟捂住了他的双眼。江千念绕过桌子,于他身后堵实了他的耳识。谢义山趴在桌上,用白骨之手闭塞了他的嘴巴。
这是……
不看,不听,不言。
三不猴。
因白骨缝隙,斐守岁依稀能看到外面景象,但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无法说。
好像只有顾扁舟,给他留了一线生机。
不,并非如此,这里该是宝鉴的暗示。宝鉴若要扼杀一个妖邪,不会这般麻烦。什么东西,非要用这双灰白的眸子看?是要摒弃了耳朵与嘴巴,将浑浊的眼,放在幻术之中。
斐守岁慢慢睁大眼睛,他透过缝隙,所见清风吹拂竹林。竹叶顺风落在藤椅上,拟作一首荒凉的曲子。
曲终人又散,友人不再来。
热茶升着白气,在斐守岁眼前试图模糊竹林。
竹林,饭菜,还有白骨。
或许,这是斐守岁心中向往的以后。但少了一人,少了个咋咋呼呼的小娃娃,少了个总在他身边看着他,视线从不偏移的人儿。
桌边的石凳,明明有五个。为何齐了凳子,不齐人。
想到此处。
天,落下了雨。
三个白骨没有松手,还是三不猴的样子,只有逐渐变重的雨珠湿透了斐守岁的脸颊。
雨水汇在一处又一处,独独于斐守岁身上游走。
用眼睛见到,穿林打叶的声音。
斐守岁咽了咽,他想转动身子,被三白骨困住,他想发出声音,却成了个哑巴。仿佛成了刚入宝鉴时,那个什么都触不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