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声愤怒、嫉妒、恐惧、算计交织的咆哮,如同狂暴的风暴般,在溟枢之地肆虐。
一场针对李元的惊天围杀,缓缓拉开序幕。
然而,李元依旧盘坐在山巅青石台上,如一尊永恒的雕像。
其周身被八层。。。
风起时,铃声又响了。
这一次,不是在学堂的窗边,也不是断魂谷底祭坛上那株水晶嫩芽的轻颤,而是在整片大陆的心脏处??第八碑旧址。那座透明如泪滴般的新碑,在晨曦初露之际微微震鸣,铜铃悬于碑顶,无风自动,声音清越悠远,穿透千山万水,直抵每一个曾梦见小女孩身影的人耳中。
她站在碑前,青衫依旧,颈间铃铛却已不再轻响。她的手抚过碑面,指尖所触之处,光点流转,似有无数低语从石中涌出:一个母亲哄孩子入睡的摇篮曲,一位老兵讲述战场上的生死别离,一对恋人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这些记忆不再是被封存的遗物,而是活生生地呼吸着、生长着,如同大地脉动的一部分。
“你听见了吗?”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身后无人应答。李昭拄着断碑杖立于十步之外,目光沉静如古井。余月柔盘坐在不远处的石台上,眉心醒魂符印微光闪烁,正将昨夜收集到的一段濒危记忆凝成晶石。平志勇则带着几名年轻守忆者巡视周边,警惕任何一丝异常波动。他们都知道??安宁之下,仍有暗流未息。
“听见什么?”李昭终于回答。
“他们在说话。”她闭上眼,“七十二位英灵,并未真正离去。他们的意志融入了碑基,与源火共鸣,成了这片土地的记忆之根。可……有人想斩断这根。”
话音刚落,天际忽现异象。
那颗始终温柔悬挂的星,骤然明灭三次,随即化作一道流光坠落,划破云层,直冲西北方向而去。与此同时,地面轻微震颤,新碑内部的光点开始紊乱,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牵引。
“是忆炼场!”余月柔猛地睁眼,“我在梦里感应到了??黑雾再度聚集,有人闯入核心区域,试图篡改‘最初的光’!”
李昭神色一凛:“不可能。忆炼场设有三重封印,唯有自愿献忆者才能进入深层梦境,外人无法侵入。”
“除非……”平志勇快步奔来,脸色铁青,“除非那人本就是从记忆深处走出来的。”
众人默然。
只有她明白这句话的重量。
**忆魇,从来不只是怨念的产物。**
它们是被撕裂的记忆残片,在绝望中自我重塑的生命体。而最危险的忆魇,并非由噬忆火催生,而是源于某个本该消散却执念不灭的灵魂??那个曾在第八碑前献身的小女孩,是否真的彻底化作了光芒?还是说,她的某一部分,因太过沉重的牺牲,反而被困在了记忆夹缝之中?
她转身就走。
“我去西北。”她说得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太危险!”余月柔急道,“若真是她残留意识所化的忆魇,哪怕是你,也无法保证不会被同化!一旦你在梦中迷失,现实中的身体也会成为空壳!”
“所以我才必须去。”她回头望了一眼新碑,“她是我的始祖,也是我血脉的源头。我能听见她心底的声音,哪怕那声音已被痛苦扭曲。如果连我都不能唤醒她,谁还能做到?”
李昭沉默良久,终是点头:“我陪你。”
“不行。”她摇头,“你需要镇守此地,防止其他碑址再遭污染。而且……”她顿了顿,唇角浮现一丝极淡的笑意,“这是属于‘她’和我的对话。外人踏入,只会让梦更乱。”
没有人再阻拦。
当夜,她独自踏上通往忆炼场的古道。
这条路原是守墓军运送骨灯的秘径,如今已被藤蔓覆盖,两旁立着残破的石俑,每尊脸上都刻着不同的情绪:悲恸、愤怒、眷恋、释然。传说这些石俑是以阵亡将士生前最后一刻的表情雕琢而成,只要有人走过,便会悄然吸收行者的记忆碎片,作为守护之路的代价。
她一路前行,未发一言。
直到第三日黎明,她终于抵达那座深埋沙丘之下的圆形建筑??忆炼场主殿。青铜门扉上镌刻着古老的铭文:
>**“入此门者,须舍假面,见真我。”**
她推门而入。
殿内空旷如渊,中央悬浮着一枚巨大的记忆水晶,此刻正泛着不祥的紫黑色光泽。四周墙壁上投影出无数交错的画面:孩童哭泣、老人垂死、战士自刎、恋人诀别……全是人类最深的创伤记忆,却被某种力量强行串联,编织成一条通往虚无的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