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允,我不知你具体害怕什么,但如果一件事,需要靠你蒙住双眼才可以留住,那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女人握紧她的手,语气也变得正经起来,悉心开导:
“不过,既然你现在不想捅穿层纸,那就暂时不要想这么多,只需要专注做好自己的事。”
“你份工做得这么出色,VIARGO没你不行的!等个心定落来,可能答案自己就会出现。”
她像是想起什么,又继续补充道,带着一种过来人的唏嘘:
“总之,千万别像我以前那么傻,把全部心思挂在一个男人身上,最终伤的…还是自己。”
“Come
on,
chin
up!
You're
stronger
than
you
think!”
这番话,令齐诗允豁然开朗,她反手握住淑芬的手,朝她用力点了点头。虽然好友的话没有给出明确答案,却给了她一种莫名的慰藉和支持。
是啊,无论雷耀扬是谁,她首先得是她自己,是那个在职场拼杀、能独当一面的齐诗允。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短暂。
两位同窗好友,各自带着爱情的伤与惑,在这新年的开端,互相依偎,汲取着继续向前的微薄勇气。
未来的风暴无人知晓,但至少此刻,她们并非独行。
立春已过去好几个礼拜,节庆气氛如同慢慢褪色的红纸,被春季湿冷的海风卷走,只留下满地细碎的狼藉。虚假的欢腾逐渐消散,露出这座都市紧凑精明的底色。
空气中,多了一丝尘埃落定后的、紧绷的平静。
一个多月前,那场震惊两岸叁地的血战,如同一场精心编排的献祭。洪兴社元气大伤,车宝山销声匿迹,麾下精锐折损殆尽。
更要命的,是林氏集团和杜邦家族同仇敌忾,将滔天怒火与无休止的官司,如同附骨之疽般死死钉在了洪兴身上。蒋天养焦头烂额,再无力对东英社或雷耀扬个人施压。
陈天雄虽重伤,却奇迹般生还,带着为爱血战、重创洪兴的悲情英雄光环返回香港。
在东英社内部,尤其是在那些崇尚武勇的底层成员心中,乌鸦声望如日中天。在雷耀扬看似中立实则推波助澜的运作下,那晚在皇朝会承诺的交易,正稳步推进。
然而,最大的赢家,此刻却并未感受到丝毫胜利的喜悦。
某日夜深人静时,书房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半山的灯火与海风的呜咽。
只有一盏绿罩台灯,在宽大的书桌上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
齐诗允忙碌一天已然入睡,而雷耀扬没有处理文件,也没有在周密地计划什么,他只是独自僵坐在高背椅中,如同被无形的冰霜冻结。
男人深陷在书房那张象征着掌控的椅子上,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几份关于奥地利永久居留权被驳回的文件通知。果然,移民局那帮移民官不会让他侥幸过关,而因为自己的叁合会成员身份,齐诗允母女的申请也受到了极大影响。
短时间内,他不可能再继续触碰「红线」。
否则,会引起多方对自己的「过度」关注。
而在台灯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摊开着一份极其陈旧的证件复印件。
出世纸纸张泛黄,边缘卷曲,带着岁月沉淀的霉味,还有…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姓名一栏,清晰地印着叁个字:雷昱阳。
旁边,是一张更名契的模糊照片副本,监护人签名处,是雷昱明刚劲有力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