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中只留下了皇太后与床上的德太后。
“看来还是他在你心中的位置更重要些呢。那红肚兜与金步摇,哀家以为你会更珍视些。不过呢,你怀里那条汗巾的主人,皇太后笑眯眯的将手中的金剪刀递给苏麻赫拉,挥挥手要宫人都下去。
皇帝不比先帝手头阔绰,你那永和宫和这行宫里,都是旁人羡慕不来的金丝楠做了床,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哎呀,断了!怎的这般不禁摔呢!“
皇太后也不恼,只轻轻拿起那婴孩的肚兜,叹息道。
皇太后站起身来,在寝殿中踱着步,缓缓道。
此刻应该已经与那红肚兜的主人在地底下相见了。
德太后心中一颤,猛然睁开眼睛。
先前她在心中说服自己,步摇不过是一个物件儿罢了,十四已经去了,自己也不想睹物伤情了,便忍着不去看。可是现在听说断了,她只觉心痛了起来,立刻睁开眼睛探头朝着床前的地面看去,果然见那金步摇掉在了地上,步摇上原本的宝石散落了一地。
德太后静静闭着眼睛,只做没有听到。但她心里浮现的,却是当初怀着十四之时,自己满心期待的为腹中孩儿绣肚兜的场景。
但还没容皇太后将汗巾彻底剪断,便被探身过来的德太后一把夺了去。
你屋中这秋香色的软烟罗,可是寸纱百金的贡品,一年也得不了几匹,皇帝便挑了这最好的颜色,都给你做了这床帏。
接着德太后只听“啪”一声,传来皇太后和苏麻赫拉惊讶的声音。
哀家那里虽也有,却是比不上你这个,哀家那里的只是蝉翼纱。
从未见过有人送礼是送一些用过的旧物的。
我也不稀罕你的看望,带着你的东西回去罢。
不等德太后说话,那宫女已经将另一面翻了过来,与蝴蝶对应的位置,果然是一头吊睛白额大虎,正是一副仰头长啸的姿态。
皇太后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已经呆愣惊愕到失语的德太后。
德太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丝声音来,犹犹豫豫道。
“你的意思是,皇帝杀死了隆科多?”
“你瞧瞧,这步摇做工真是精细呢。”
竹息此时竟是没看德太后,只随着皇太后的挥手,与苏麻赫拉一同退出了德太后的寝殿。
“这肚兜当真是好绣工,一看便知当初是满含了期许,用心为孩儿绣的呢。只可惜,我的孩儿没这个命,我呢,于这女红上也未用心钻研过,便是想绣也绣不了这么精细。”
德太后愣愣的瞧着,还没回过神,只见皇太后又拿起那条宝蓝色汗巾,取了苏麻赫拉手中的金剪刀,将汗巾自中间剪开。
“你总说皇帝不孝顺你,可是依哀家看,他可是恨不得把心掏给你了。
她随手拨动着德太后的床帏,叹道。
“瞧你说的,皇帝可不止杀死了隆科多,还杀了你最爱的儿子,允禵。
只是皇上仁孝,不忍你这亲额娘太过心伤,这些日子才避着不见你。
但是你我毕竟是一起伺候过先帝的人,总是有那么点情分在的。
所以皇帝不忍告诉你的事,由我来说,你也能尽心为你那不成器的儿子,
还有想谋逆干政的姘头,好好哭一场罢。你瞧,我可比你心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