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元烨事先对她透露,她不可能这般明目张胆过来寻他。司徒馥不过是在赌罢了,好在,她目前下的赌注都赌对了。
云子衿果然动摇,他本就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论出身他不一定不如云诘与云琼,然而事实却摆在面前,得不到父皇宠爱的那个孩子,注定艰难苟活。
“司徒小姐果然不一般,但你有命提不怕没命享吗?”
到底他还是低估了司徒馥,即便他从未小看她。于她而言,四年前她便死了,现在回来的人,已不完全是司徒馥。
“怕死?怕死就不回来了!”
云子衿愣了会,继而笑容满面,若与他合作的是个小女儿态势,他反倒会怀疑她的能力。不过,他也算是见识过她几次死里逃生回来的情形,不疑有他,二人算是达成共识。
司徒馥道:“你的事情,不急,但我的事情,必须马上解决。”
云子衿想了会,这么多年他都等了,司徒馥既然答应他,那便不会说谎……就算说谎他也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赌一把了,谁让墨家后人只听司徒家的命令呢?
二人谈妥后,云子衿起身欲送司徒馥出去,却在瞧见她手腕上的红绳后,整张笑脸凝住,司徒馥自是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便道:
“默王应当不介意,毕竟,我是孤身一人进来的。”
“自是。”
云子衿说完,视线便从她手腕上离开。房门打开后,便正对一张冷肃的脸。
司徒书握住剑双手抱胸,背倚靠在一旁的护栏上,视线全部倾注于手腕上的红绳,一瞬都不曾离开。杜娘子还需要招呼其他客人,早早离开,红蛮与幸儿还在叙旧,因此此时门外只有他一人。
见出来的人是云子衿,他不由得紧张,好在司徒馥完好无损从云子衿背后走出,外面的人才松了口气。
杜娘子虽然在楼下接待恩客,但一直注意楼上的情况,她看见房门打开后,便寻了由头脱身。
司徒馥见此行目的已经达到,正带着司徒书离开,突然楼下一阵铿锵声传来,下面的人乱成一团,女子的尖叫声刺耳响亮,男子慌乱的脚步撞得桌凳倒翻。
司徒书伸手,护住司徒馥。
外面忽而涌进一排人,看来背后那人坐不住带人围了春香楼。然场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众人瑟缩在中间不敢轻举妄动。
司徒馥看着一个披坚执锐的男人,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近,内心不由得忐忑,这是她第二次来春香楼,第一次遇见的是云诘,那时候似乎没有这般架势……今日过于巧合了些,所以,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银白色的盔甲,在春香楼暧昧的光线普照下,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司徒馥毫不避讳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定睛一看八分眼熟,看他手上拿着的长缨,便猜到了来人正是贺随。
敌不动,她不动。
身后的云子衿显然也注意到了贺随,他朝杜娘子使了个眼色。只见风韵犹存的女子便扭着腰肢,一边卖笑一边吆喝着走过去。
“这位大人,这是出什么事了?何必这么兴师动众的,我们这就是小本生意……”
杜娘子一边走,一边观察贺随的面色,但对方什么表情都没有,她拿不准他的意思,步子亦小心翼翼不少。
司徒馥、司徒书与云子衿三人,居高临下望着楼台下的众人,面色沉肃。
贺随没让杜娘子靠近,手上长缨直指她胸口,硬生生在二人之间隔开一条道。几乎没有给众人喘息的机会,他直接说明来意:
“本将奉命捉拿反贼,若有阻拦者,格杀勿论,若有包庇者,绝不姑息!”
话音刚落,他带来的一群人浩浩荡荡上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搜刮,房间里还有许多不知外面被围的人,沉溺于温柔乡不知天地为何物。每开一间房,便能听到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无能狂怒,各种香艳的场景,让外面的人看得咂舌。
地上、桌上以及柱子上,总之不在床上。白花花两条人,因为房门被粗暴的打开而暴露在众人面前。
司徒馥刚一回头,什么都未瞧见,便被司徒书蒙住双眼,她整个人都被他圈住,密不透光。
“阿馥,场面过于恶心,别脏了眼睛。”司徒书说完后,还不忘嘲讽身后的云子衿:“没想到默王这般豁得出去,干这种下流的营生。”
云子衿在楼上房门被打开的刹那,有意无意靠近试图用身体挡住司徒馥的目光,奈何还是慢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