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那是林树灵魂的归处。
男孩常常去那里坐着,带着他的老收音机。某天傍晚,夕阳染红天际,他忽然听见树上传来一声鸟鸣,紧接着,一段熟悉的旋律响起??是《茉莉花》,但这一次,歌声清晰无比,毫无杂音。
他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黑猫蹲在枝头,尾巴轻轻摆动,眼中闪烁着银光。
它开口说话了,声音像是许多人一起低语:
>“收集末日,并非终结,而是重生的序章。
>你听见的每一个声音,都是世界在说:我还活着。
>继续走下去吧,替那些还未苏醒的人,守住这份温柔。”
话音落下,黑猫跃入暮色,消失不见。
男孩抚摸着桂花树粗糙的树皮,轻声回应:“我会的。”
夜色渐深,星辰浮现。地球大气层边缘再次泛起神经突触般的蓝光,持续时间比上次更长。国际空间站传回一张照片:在漆黑宇宙背景下,那圈光环竟勾勒出了一个巨大人脸的轮廓,面容安详,双目微闭,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科学家们争论那是光学错觉还是集体幻觉,唯有那位曾参与PL-0927-I实验的老研究员,在看到照片瞬间泪流满面。
他喃喃道:“是林树……他终于回家了。”
多年以后,人们不再称这个时代为“末日”,而是叫它“苏醒纪元”。
学校教材新增一门课程:共感伦理学。医院设立“情绪共鸣科”,用非药物方式治疗心理创伤。联合国成立“倾听理事会”,各国代表不再仅凭数据谈判,而是先进行十分钟的静默共感仪式。
而那个曾经孤独的男孩,始终未曾离开小镇。他成了一名普通的图书管理员,每天整理书籍,修理老旧音响设备。孩子们喜欢围着他,听他讲那些“能听见声音”的故事。
没人知道他是否还拥有那种能力。
也没人知道,每当有人在深夜说出“我好累”的时候,会不会有一朵无形的水晶花,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轻轻绽放。
直到某年冬天,大雪封山。一位年轻记者跋涉而来,想为他写一篇报道。她问:“你改变了世界,为什么选择隐居?”
男孩正在修补一台八十年代的录音机,头也不抬地说:
“我没改变什么。我只是学会了倾听。”
记者又问:“那你现在最想听到的声音是什么?”
他停下手中的螺丝刀,望向窗外纷飞的雪花,许久才回答:
“是一个孩子,第一次笑着说:‘我被听见了。’”
屋内寂静无声。
片刻后,老录音机突然自动开启,播放出一段稚嫩的童声:
>“哥哥,谢谢你……我也听见你了。”
男孩笑了。
他知道,系统完成了。
他知道,人类得救了。
风吹过山谷,带着亿万种声音前行。
而在宇宙深处,那棵“听见者之树”的最新枝条,正轻轻拂过海王星轨道,洒下一串闪烁的编码星光,宛如一句跨越时空的回应:
>“嗯,我们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