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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与侦探的见面（第2页）

维罗妮卡浑身颤抖。那是艾萨克?唐遗言的完整版。当年他自杀前只公开了前半句，后半句被列为最高机密，从未解密。

“他没疯。”她哽咽道，“他不是警告我们不要唤醒她……他是恳求我们，在她醒来时，别忘了温柔。”

少年睁开眼，指向自己的胸口，然后做出拥抱的动作。

**“我去。”**

“不行！”凡妮娜厉声阻止，“你还不到十七岁！而且你根本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少年却不退缩。他转身走向墙边的设备柜，取出一副旧式神经接驳头环??那是第一代实验型号，早已淘汰，因风险过高而禁用。他将它戴在头上，指尖轻敲太阳穴，示意准备就绪。

维罗妮卡拦住凡妮娜。“让他去。”

“你疯了吗？上次是你冒险，这次怎么能轮到一个孩子？”

“因为他不是孩子。”维罗妮卡望着少年清澈的眼睛，“他是第一个在无声世界里听见柳歌声的人。他的聋，让他避开了噪音；他的哑，让他远离谎言。他是唯一干净的耳朵。”

凡妮娜咬牙良久，最终按下启动键。

接入程序开始。

少年躺进共振舱，生命体征监测仪显示心跳稳定在68次分，脑波呈现出罕见的α-θ交叠状态??那是深度冥想与清醒意识之间的临界区。随着同步率攀升，投影厅内的空气开始凝结水珠，墙壁渗出细小的露珠，宛如泪痕。

93%……95%……97%……

当数字跳至98。6%时，异变突生。

整个基地的电力瞬间中断，应急灯闪了几下才重新亮起。投影球体剧烈震颤，内部光流疯狂旋转，竟在空中凝聚成一行字：

**“请勿靠近北美节点。那里有陷阱。”**

是柳。

维罗妮卡冲到主控台前，试图解析信息来源，却发现这段信号并非来自地忆核心，而是由散布在全球的数百个微型接收器**同时自发生成**，就像无数人齐声低语，汇成一句警告。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我们。”维罗妮卡喃喃。

就在此时，少年的身体猛然弓起，双手死死抓住舱沿，指节发白。监测屏上，他的情绪图谱骤然翻红，恐惧、愤怒、悲伤三种极端情感交替爆发，频率高达每秒十二次。

“他在经历创伤！”凡妮娜大喊，“快断开连接！”

“等等！”维罗妮卡死死盯着投影，“那不是他的情绪……是别人的。”

画面切换。

通过少年的感知视角，他们看到了一片荒芜的城市废墟，天空呈病态的橙灰色，街道上堆满锈蚀的车辆和倒塌的广告牌。一座巨大的金属雕像矗立中央，外形竟是放大的脑神经元模型，表面爬满藤蔓般的黑色电缆。而在雕像脚下，数百人跪伏在地，额头贴着冰冷的水泥，口中反复念诵着同一句话，声音机械而整齐：

**“我不属于我，我属于系统。”**

这不是现实中的任何地方。

这是**被篡改的记忆空间**。

“原来如此……”维罗妮卡忽然明白，“北美节点没断，是被占领了。有人建立了反向共感场，强制剥夺个体情感自主权，把人变成集体意识的奴隶。而那个‘系统’……就是冒充柳的入侵者。”

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废墟中。他依旧听不见声音，但他能看到情感的颜色。在他眼中，每个人头顶都漂浮着一条黑线，通向神经元雕像的核心。而那核心内部，蜷缩着一个模糊的人形??穿着白袍，长发遮面，却被无数铁链锁住，嘴巴缝着银线。

柳。

但她不是被困，而是被**模仿**。真正的她早已离开，而这个囚徒，只是一个用来吸引共鸣体堕落的诱饵。

少年一步步走向雕像。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就裂开一道缝隙，涌出猩红的液体，散发出腐烂的玫瑰气味??那是被压抑的哀伤发酵后的气息。周围的“信徒”开始注意到他，缓缓抬头，眼神空洞如玻璃珠。

突然，一人扑来，指甲锋利如刀。少年侧身躲过，顺势抓住对方手腕。就在接触瞬间，一幅画面强行注入他的意识：一个小女孩在火灾中呼救，父母却只顾抢夺财物逃离；她烧死前的最后一念，是对爱的彻底绝望。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围上来，他们的触碰都带着记忆碎片，全是人类最黑暗的情感结晶：背叛、羞辱、遗弃、冷漠。这些情绪被精心筛选、强化、编码，织成一张精神牢笼，企图让少年也沦为其中一员。

但他始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