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芷凌收回令牌,信手将车窗合拢,隔绝窗外那道痴缠的视线。
放榜那日,宁煦得知及第后大喜,不顾风度地狂奔回家拥着她庆贺。他第一时间只想将成绩告诉她,连宁母那都没来得及先去一趟。
冯芷凌感同身受,也替他欢喜了好多日。
浪子收心,临窗苦读。宁煦科举前那段时间有多辛苦,她再清楚不过。
口中说再多放纵,宁煦也实实在在是那个背负宁家长辈期望的嫡长孙。他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身上的责任?
宁煦狂喜之下紧抱住她,连连说这功劳亦有她一半,冯芷凌含羞浅笑不语。
不论这话是哄她还是客气,她亦感念郎君念着她付出的这份心。
可那又如何呢?
人生中六七年才多久的光景……最初有多柔情蜜意,誓言相守相随,渐行渐远的疏离之后便有多伤人。
马车同举人们擦肩而过,宁煦忍不住回头追着望。
他之前才听那婢女唤“若若”夫人,也确
实有一个郎君跳出来认下她夫君这角色。但宁煦并不知那男子到底姓甚名谁。
只见他随身携佩重剑,猜测是武人将官之流。
方才又听见禁卫见过令牌后,毕恭毕敬称她将军夫人……
宁煦咬了咬牙。
他将入仕,恰好能在朝中打听一番,那男子究竟是何等身份。
第68章新府:邀君还就叫我接你回家去……
将宫门处同宁煦有关的这插曲丢在脑后,冯芷凌急匆匆地回了重华。
琪贵妃本以为,外甥女无论如何,也得在宫外待上两天才会回来。没料想,天还未黑透,就见她轻盈俏丽的身影奔回了重华宫内。
“慢些!”琪贵妃嗔道,“怎么这样着急?便是不想在外头过夜,回来也不必赶才是。”
冯芷凌微微喘气,玉颜微酡:“想回来陪姨母先用个晚膳,因此才心急了些。”
还好,她时辰掐算得准。现在回来,重华宫内还没呈晚膳,倒是恰好赶上。
“就为一顿饭?”琪贵妃才不信,“罢了,先用膳罢,瞧你这气喘吁吁的样子。”
说着,怜爱地替外甥女将散乱的鬓发挽好。
冯芷凌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
今日的事,还是等用了饭再同姨母说罢。
她倒不是指望着琪贵妃能替她帮忙去查,只是近日同姨母依赖亲腻得紧,一旦有事,便忍不住想同这位可亲可信的长辈商量。
待女官将桌上餐食尽数撤走,换了茶水来,琪贵妃才悠然道:“是在外头碰见了谁?瞧你回来时候紧赶慢赶的模样,只怕不是担忧姨母今夜不能好生吃饭罢?”
冯芷凌轻拽着贵妃衣袖晃晃,贵妃才含笑住口。冯芷凌便将玉山笔枕一事从谟城时的前因讲起,直讲到今日与胡元杰的对话,才停下来。
琪贵妃没想到是与边境匪寇相关的事,听后面色也严肃起来。
“圣上继位以前,朝野混乱,民不聊生,因此多年来匪患四起,难以根除。此事是圣上一直以来的心病。”
琪贵妃接着叹,“只可惜,虽然养精蓄锐稳固边关,见些成效,这些流窜四野的亡命之徒却没那么容易对付。真要动起雷霆手段来,只怕大肆调遣之下劳民伤财,因此只好交给地方负责整治,只是难见成效。但这事儿,圣上一直惦记在心里。”
贵妃身后无家族势力,素日不沾政事。圣上曾因此在重华宫待得格外轻松自在一些,不必时刻警惕身边人暗藏心机与目的。只是时间长了,贵妃自己不问,圣上倒放开来主动对她讲。
由此,琪贵妃如今对朝中之事,亦有些许了解。
冯芷凌道:“我急着回来,亦是想将这消息传给谨……夫君知晓。若在宫外,毕竟不便联络。只是不知他近日是否还在皇宫里头……”
她有些迟疑,“这线索与地方政事相关,不知姨母这头,是否方便传递消息出去?”
“自然可以。”贵妃颔首,“说是后宫不涉政,但与民生要紧的事儿,没有犯避讳的道理。何况重华宫与别处不同,你尽管放心。”
“至于你夫君。”琪贵妃神色微妙,有些打趣地道,“过些时日,姨母怕是留不住你在这住了。”
冯芷凌眼露不解。
金姑姑在一旁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嵇将军此番回京便接管了西北兵权,圣上赐回宅邸又赐珍宝,如今正是风光无两的时候。估计咱们姑爷,正在自家宅子里头忙着应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