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
吴尚书一撩轿帘,瞧着那张灯结彩的小楼心情就格外舒畅,回头一看姜逸,面上也没个热络劲,暗自摇摇头。抬手拽她,“妹子,走走走,到地方了。”
“姐姐,别拽了,我自己走。”都到门口了,再说走也不可能了。
“嘿嘿。”吴尚书干笑一声,“咱俩女人拉拉扯扯的也不像样子,你道我想拉你。”
“……”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立刻就有眼见的鸨公迎了上来,笑的十足热情,“哎呀呀,尚书大人,您可是好长时间没来了,那小梅香都盼的望眼欲穿了。”
“嘿嘿,这个月事忙,没捞着来。”
“哈哈”鸨父正准备迎着吴尚书上楼,眸子忽然瞟见身后的姜逸,眼睛立时睁大,“这不是姜大人吗?您可是更长时间没来了。”
姜逸点点头。
鸨父手上的小团山扇的呼呼的,“今个真是好日子,迎了两位稀客贵客入楼,二位大人楼上请,我这就去安排小牙子们伺候。”
吴尚书轻车驾熟的上了四楼,进了老房间,舒坦的往窗边的炕上一歪,指着身侧的位置道,“妹子,快坐。”
姜逸随手坐下,抬眼打量了一圈,屋子的陈设没有任何变化,照旧是雅致精巧。
“好久不来了,台子上的舞蹈都换新的了。”吴尚书歪在炕上,往一楼圆台上瞧着,“还是以前的胡旋舞好看,七八个小郎赤脚跳着,腰上的小铃铛丁丁玲玲。声好听,又有风情。”
姜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果然不同了,现在换扇子舞了。
就在此时,刚刚的鸨公施施然的进来了,身后跟着一堆倌儿。鸨公福身行礼,“二位大人久候了,快来,给二位大人见礼。”
随着鸨父手轻轻一挥,他身后的侍儿们便上前一字排开,整齐划一的叩头,“奴参见大人。”
这场面她见的多了,早就不会像初来上京时,第一次来教坊司时的尴尬无措。姜逸呡了口茶,淡淡的‘嗯’了一声。说起来,当年她第一次来教坊司,就是被这位吴尚书拉来的。那时候她还在吏部任编撰一职,每每有个节庆,或是忙完一大件事情,这位尚书大人就爱拉着一众下属来教坊司听曲或者和宴楼喝酒。
吴尚书热情的连连抬手,“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下面的人道谢之后直了身子,没起来,照旧跪着等恩客挑选。姜逸抬眼扫过,一共六个人,有两个老面孔,其中一个她认得,吴尚书的老相好,梅香。此时正眼含秋波的望上来。
吴尚书拍拍腿,十足心疼,“我的梅香小心肝,快来,这都多久没见了。”
梅香眼中含着一包泪,膝行了过来,“呜呜呜,奴天天都盼着大人来。”
姜逸别开了眼。
鸨父见吴尚书选定了人,乐呵呵的凑到姜逸身边,笑着问,“姜大人可有看上眼的?”
姜逸余光瞥到那仿佛没骨头似的梅香,已经坐到吴尚书腿上了,在心中叹了口气,我真是信了她的鬼话,这还能谈什么正经事情!
鸨父见她没动作,便开始介绍,“这几个可是楼里拔尖的人才了,特别是这俩个,是这个月新选上来的台柱子,幽兰和海棠,性子乖顺的很,大人悄悄可还能看的入眼?”
他最了解这个姜大人了,每次来选的人都是选性子乖,听话的。果然,上首的人只稍稍一看,就点了看上去最怯懦乖巧的海棠。
“妹子快选一个,你要让姐姐我独自个搂着人和你喝酒,那姐姐这酒怎么喝的痛快?咱们边喝酒边说正经事。”
“就他吧。”你但愿有正经事!
“海棠,快,过去给姜大人把盏。”
海棠进来之前就听说了,今儿是姜大人来了,如今上京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去岁的时候看,柳腰腰就是攀上了她,在教坊司没受任何苦头就出去了,现在已经是她府上侧君了。
楼里的哥哥们提到这个柳腰腰,无不羡慕的道一声,‘他命真好。’也都说这位年轻昳丽的姜大人是最好伺候的主顾。
海棠的心砰砰跳,努力回想这叔叔们教的规矩,膝行过去,到了女子脚边,又毕恭毕敬的叩头,“奴海棠,谢大人垂顾。”
“嗯,起来吧。”
声音和哥哥们说的一样,温温柔柔的。海棠爬起来,依着规矩坐到了她身侧,执起酒壶添上了酒。
俩人抬了酒杯,轻轻一碰,姜逸道,“姐姐请。”
吴尚书一口就干了,畅快道,“就是这个味啊,这酒呀还是得到教坊司来喝才对。一手美人一手美酒,酒不醉人人自醉,妹子你说对吧。”
喝花酒三个字就能总结,怎么不对。姜逸笑着点头,“姐姐准备和我说什么正经事?”
“这才第一杯,你就提正事。”吴尚书看着姜逸还和以前一样,放着边上跪坐的倌儿不搂,就只让人家把盏,摇了摇头,“无趣,你这个人还是这样无趣哦。”
“我来陪姐姐喝酒,姐姐畅快就行,不用管我。”
前两次他去侍宴,只要一跪坐到恩客身边,女人的手立马就会环上他的腰,将人搂在怀里亲亲抱抱,间或把盏而已。怎么今儿不一样了?海棠瞧着对面的梅香,早就腻歪到那个吴尚书怀里去了。自己是不是也要和他一样,往这位姜大人身上靠一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