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不好好照顾,那我这个被养母教养好,得养母外家照拂的状元会被嗤笑,甚至都得连累定国公府。”
“咱们好好照顾的话,那稍不留神,九族都没了啊!”
苏敬仪如遭雷击。
“苏敬仪,你日后办事尤其是求人办事你得记住一个准则。你首先得不牵累办事者,甚至得让对方先获利,当然也得想着后续如何收尾。”苏从斌语重心长,就差字字泣血:“记住。”
苏敬仪吓得小脸刷白,点头若小鸡啄米,甚至想要被金科玉律倒背如流。但当自己背诵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我……我……”苏敬仪眉头一拧:“好像逻辑不对。我的出发点是想请您给姐姐一些选择,是请你们两沟通商议。且您跟我说得这些事情,跟姐姐说过吗?”
苏敬仪说着,想起大名鼎鼎的论断——女子无才便是德,吓得浑身颤栗,吓得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苏从斌:“您……您跟姐姐推心置腹谈过吗?我觉得以您描述的长姐性情来看,她也应该懂大局观的。”
“您把苏家在朝堂上的尴尬局势分析了,她当年恐怕都不敢先斩后奏!”
苏从斌闻言脸黑了两分。
抽出专门的时间,甚至见缝插针的交流沟通,客观而言是因为苏敬仪缺了十年教养,缺了十年耳濡目染,以及苏敬仪的德行。
问题又多又奇思妙想的,又琢磨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他不把苏敬仪的十万个为什么回答清楚聊明白,能放心吗?
与此同时,苏敬仪反手摸摸自己噗通乱跳的心,看着人从未有过的黑脸,咬着牙问出声:“您……您不会秉承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念头吧?”
“小门小户才有这种半桶水晃荡的观念。世家女子,那也都是助力,也是要知道朝廷局势的。更别提咱们家本就因为当家主母缺了些礼仪,跟后宅夫人们都渐渐断了往来。我岂会让你长姐,让第五代嫡长女重复这样的悲剧?”苏从斌听得这话,脸黑的跟锅底一般:“你姐甚至还会武功呢!”
“我是把她充当男儿教养长大的!”
“那您刚才脸都黑成碳了啊。”
苏从斌闻言斜睨苏敬仪:“想挨打是不是?怎么形容你爹?”
苏敬仪听得这话,倒是梗着脖颈,傲然状:“说不过就打,我会鄙视你的。咱们一家人,有事说事说开了互相体谅互相帮忙多好。您看看,您觉得姐姐是好心办坏事,可在姐姐眼里没准是坚强给妹妹们撑腰给老父亲撑腰呢?有时候为你好这三个字,也挺无奈的。”
苏从斌气得给自己倒杯茶,缓缓:“你闭嘴。我静静!”
瞧着压根都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的苏从斌,苏敬仪倒是乖乖闭嘴,默默端坐,思忖起来自己如何在封建社会“挣扎”,磨合三观一事。毕竟他的的确确到出门的日子了,会看到挣扎的百姓,看到与自己所学知识所形成三观完全相反的事情:比如说公审时凌敏一个十二岁的小屁孩就随口提送一个歌姬,语气淡然的仿若送件礼物一样。
随着父子俩的静默,车内的氛围倒是愈发凝重。
等到回了侯府,苏敬仪缓缓下车,才听得耳畔传来一声告诫:“你当务之急是学好宫规,明天别给我别给苏家丢脸!”
“哦。”
“其他事情日后再提。事情要一件一件来,知道吗?”
闻言,苏敬仪点点头,回答的声音都高亢了两分:“请状元爷放心!我绝对会好好表现!”
说完,苏敬仪扭头看着脸蛋媲美包公的爹朝主院而去,他微微吁口气,迈步去自己的院落。
回院后,他也履行自己说出口的话,认认真真复习了三遍后宫礼仪,又精心挑选好进宫的衣服。
“主礼服明早送过来之前熏佛手柑、西柚为主的三号香薰。备选的熏檀木香。”
“是,大少爷!”
目送着嬷嬷带着丫鬟们捧着衣裳有序退出,苏敬仪侧眸看了眼要彻夜守在自己身旁的长随法拉法利,沉默一瞬,默默上床休息。
可能他骨子里也有商人的自私自利,在没有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也没多余的善心。
翌日,苏敬仪瞅着外头冉冉升起的太阳,再看看虽然淡薄凉爽的丝绸衣服,微微一笑,努力把自己变身成喜庆的大红袍。
果不其然等他穿戴整齐后,去主院跟爹娘汇合。就见苏从斌也穿着状元袍呢。
见状,苏敬仪有些好奇,凑上去闻了闻:“爹,您这状元袍没嗖啊?”
苏从斌闻言,低声:“收一收你小家子的好奇心。这一夜时间,足够状元袍晾晒了。”
说罢,他看眼苏敬仪,眉头一挑:“你今日熏香倒是清新淡雅。不过怎么穿红?今日主角是我这个状元爷,你穿同色系,有喧宾夺主之嫌。”
到最后眉头紧拧成川,“你马上就要参加各种宴会了,最基本的服装避讳都不还没记在心上?”
“回状元爷的话,孩儿是这么思忖的,咱们父子同色,是代代相传之意。虽我考不了状元,但日后万一成器能当同进士呢?”苏敬仪弯腰行礼,缓缓诉说自己穿衣的小心机:“咱们今日是走亲戚。那对于疼您的长辈而言,看到您后继有人,是不是更开心一些?”
“当然,我也考虑过其他颜色。但不管怎么搭,加上我的身高,就显得我不太矜贵公子范。倒不如红色,看着还减年龄,显得小,添几分吉祥喜气的大胖孙子感。”
喃喃一句大胖孙子,苏从斌从上到下打量了苏敬仪一眼,含笑道:“也行。不过闲聊时,要提一句你身高问题。这样倒是显得你懂穿衣礼仪,当然也略微卖卖惨。说来你长得的确慢了些。”
苏敬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