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布里埃尔的身体一震。头颅仿佛有千钧重般缓慢的抬起。
他的眼眸中映出天使泪痕交错却无比认真的脸。
但也仅仅是一刹那,甚至未能与她的目光真正相接,便急速黯淡,溃散。加布里埃尔猛地低下头,比之前埋得更深。
无声的拒绝,比任何言语都更彻底。
马赛曲伸出的手,最终无力地垂落。
………………
加布里埃尔学会了喝酒,一连三天,他都将自己灌醉到昏睡。
又一次从昏迷中醒来,他看向窗外。
‘傍晚了吗……’
“醒了?”淡淡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马赛曲微笑着端了一杯醒酒茶和面包走了进来。
“……”见到是马赛曲,加布里埃尔立即将头埋了回去。
马赛曲也不在意,她坐到加布里埃尔的身旁。
“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天傍晚,夕阳也那么美呢。你跟我说‘如果看不见这样的美景,不是很可惜吗?’,我觉的很对,但我现在有了不同看法。”马赛曲垂下眼帘,低声道,“和谁一起看此番美景我认为要更重要,你说呢?”
“……”加布里埃尔侧过头,正看见马赛曲低头看着他,有灿烂的光彩在少女的眼睛里闪动。他立即别过头去,似乎害怕和少女对视。
“我不喜欢战斗,我也不喜欢夺人性命,不管是塞壬的,还是人类的。我想离开,”马赛曲欢快道,“我不止一次想找个僻壤点的地方,不管维希教廷,不想打打杀杀。”
“那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屋,自己养活自己。”
“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寂寞,加布,你来陪我好不好?”
这一刻,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停止了,始终流动的时间暂停了一瞬,要给灿烂的少女一个永恒的瞬间。
然而,一瞬终究不是永恒。
现实里只有没有回应的少年,和逐渐啜泣的少女。
………………
又过了三天。
夜晚。
拉斐尔和加布里埃尔一同在酒吧里喝酒。
“明天,就是鸿图和马赛曲的订婚宴了。”拉斐尔端着酒杯斜了加布里埃尔一眼,“你要去么?邀请我们了。”
看着失意自甘堕落的加布里埃尔,拉斐尔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猛地将空杯顿在桌面上发出脆响,引得周围人一阵侧目。
“想不到差距会这么大,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他正面转向加布里埃尔,讥诮道:“啧,说起来鸿图大人真是礼数周全,连败军之将的请柬都镶着金边。”
“……”
“怎么了?忠心耿耿的加布里埃尔阁下,为了陛下,连相处了十年的青梅都被你输给别人了,爱人被别人带上婚戒的场景可不多见呢。”拉斐尔的话像针一样尖锐。
加布里埃尔握着酒杯的手指指节捏得发白,却无言以对,只想把自己缩进安全的壳里。
“还是说,”拉斐尔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就打算永远买醉,烂在角落里,像只被轮子碾过的狗,一边舔着根本没人在乎的伤,一边做着不切实际的梦?醒醒吧,加布里埃尔!梦该醒了!是你!是你亲手把她推出去的!”
“闭嘴…”加布里埃尔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闭嘴?”拉斐尔一拍桌子,酒瓶应声而倒,“我偏要说!你以为你在这里醉生梦死,马赛曲在鸿图的床上就会好过点?别他妈天真了!她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把她抢回来的男人,不是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废物!”
他凑得更近咆哮:“看看你这副德行!眼泪和酒要是能杀人,鸿图早就死一万次了!有用吗?别说他,我都只感觉你可怜,可笑!可恨!!就该被鸿图踩在脚下!”
加布里埃尔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怒火疯狂交织,几乎要喷涌而出。他死死瞪着拉斐尔,胸膛剧烈起伏。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拉斐尔冷笑更甚,话语愈发刻薄:“行,你就继续缩着吧。挺好。明天我会替你‘好好’欣赏订婚仪式的,回来一定详细告诉你,马赛曲被鸿图强娶的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反正那表情肯定不是为你露出的!”
“因为你不配!”
“因为你是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