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反败为胜,霍彦支棱起来,小猫脸凑过去,有恃无恐的样子,“您要想义父可没我挣钱!”
“汝色变,恐汝又撞柱,朕不得已。”刘彻这一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霍彦却笑了,他俯下身子,像每次偷瞄霍去病一样偷瞄刘彻,“姨父,你不会生我气了吧。”
刘彻还未说什么,霍去病就道,“应该是生气了,但是不得已而就范。所以你别去打仗了,不然他就把霍光带走了。”
他说着,摸了摸唇角,忽向霍彦一笑。
你等阿兄回来。
图穷而匕见。
霍去病超会说话。
刘彻直接给了他一脚,“滚!”
霍彦笑笑,摸了摸霍光的脑袋。
“自己做决定吧。”
天平的两端,一端是喜欢的仲兄为他思虑周全的坦途,另一端是视他若卿若兄弟的太子殷切的目光。
[霍光啊,怎么选呢?]
[你选阿言啊,未来也跟以前一样,做大汉的丞相。]
[太学,举孝廉,借霍家势飞升。]
[别放弃坦途啊!]
霍光的眉眼垂下,他冲霍彦一拜,然后双手高高伸出,“光谢天子赏。”
没穿多久的锦袍沾上熟悉的黄色尘土,草堆里钻出的小金凤凰,弯折的脊梁又直起。
霍光愿将自己的一命赌给刘据。
他信,这个想济众生悲苦的太子会成为一位合格的天子,他愿意去奉陪一次。
霍光愿意。
霍彦的唇角干涩,他将目光敛下,偏过头去,似乎是极失望的样子。
黄河的咆哮尤在耳畔,夏季多雨,黄河汛期,只是这次的水全被霍彦设计的遥堤、缕堤、格堤、月堤拦住。
只听得水声百折不挠,冲撞侵蚀。
治黄是霍彦所为,史家执笔亦是刘彻的功绩。刘彻看着黄河心就软成一团了,不就是个孩子嘛,不如顺了阿言意时罢。
然后他听霍彦忽然道,“姨父,你就光赏个郎官啊,你平常打赏那些骗子动辄都是万金。”
霍去病接腔,“他就对我们抠。”
刘据点头,上去就拽刘彻身上的玉珏。“他给那些孤不喜欢的弟弟都送大金子,给阿光就只封官。”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让肉眼可见的愤怒在刘彻眼中闪现,霍光站在原地,被刘据塞了块玉。
霍光乖乖收下了,一声咆哮平地而起,“卫仲卿,他们这些逆子要反天了!”
原本高贵在上的天子跳下车,冲骑马拎鸡的卫青跑过去,执起大将军的手,像找到了自己平生最大的倚仗。
“叫你们欺负朕!”
卫青被刘彻拽着,然后霍彦主动闭麦,“阿兄啊,据儿,小光,你们看我的坝,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哈。”
“这道近黄河河槽的是缕堤,是为了束水归漕,减少两堤间距离以束水攻沙。在缕堤以外的是遥堤,是用来防范拦截洪水,防止溃决。我在遥缕两堤间又筑横格堤,为的是洪水漫溢时可使泥沙在两堤间沉淀,淤滩固堤。按理说,还要加一道月堤,防大洪水,但这边的水势小,降雨也少,故不用加。”
霍去病几人煞有其事的都望过去,同时做出思考状。
卫青也跟着看水潮,然后分自己采的浆果。
几个人看水看出了花来,又把刘彻隔绝在外。
刘彻的袖子都带着气,被风吹得劲劲的,卫青不明所以,但凭本能给他塞了一把浆果,那浆果红通通,大将军笑得温柔,“陛下,没毒,您放心,可甜了,我就是靠吃这个才跑到平阳的。”
卫青是卫媪与郑季私通所生之子,他在郑季家被当作奴仆看待,郑季的其他儿子也不把他当兄弟,常虐待他。所以他的大将军逃了,为自己挣回了一条命,而后这条命为他打下了江山。
刘彻的心突然软了,他吃了口浆果。
然后道,“那老畜生该死八百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