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看着面前为他点香的女儿阳石,脑中闪过她的违逆与强势,自然没有太多怜柔。
这个孩子不是他的头生女儿,也不是他的太子,只得了个贤淑的名声,现下,她在胶东的事若传出去,连这个名声也没了。
更关键是,他发现这个女儿的眼睛像极了他的祖母,那个死死把着兵权的窦太皇太后,还有陈阿娇那个贱妇!
不喜。
贞静柔顺才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品行,像她的母亲一样。
她又不是男儿,要那么多的决断做什么?
“你早到了成婚的年纪,待回长安,朕便为你赐婚。”
冷冰冰,毫无人情味,甚至不问自己心仪何人。
阳石放香料的手微颤,泪迅速盈满眼睫。
她放下香盒,委婉跪地。
“儿心有所属,求父皇成全。”
“哦?”刘彻挥退众侍从,半眯着眼睛,问道,“何人?”
语气危险。
阳石一拜,耳根红透了,她一番小女儿娇态。
“是公孙表兄!”
刘彻闻言不屑地发出一声轻嗤,“若是朕为你择的夫婿,是阿言呢?”
阳石猛地跪倒,弯下身子,眼中晦暗一片。
“阳石喜欢敬声表兄,阳石想嫁给敬声表兄。阿言兄长只是兄长。”
她红着脸,“兄长长得比女儿还好看,女儿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刘彻让她出去。
她立马起身,柔弱得像风都能把她吹倒。
胶东的风,很大。
但她总能拽住一缕,牢牢禁锢。
而浪不行。
阿言兄长那不是她能控制的。
只期待不会为敌。
长安。
霍府,华灯初上。
朱买臣局促不安地站在门外廊下,他努力挺直腰背,试图维持读书人的体面,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额角的细汗,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与震撼。引路的侍者无声肃立,姿态恭谨。
“朱先生,君侯有请。”侍者轻声道。
朱买臣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霍府。
卫青的长平侯府可以说是长安最大的一座府邸,这当然和卫青的地位有关。但是若论府中景致霍府却可称得上是长安之冠,价值千金,而不可轻得的花木在这里仿佛是杂草般到处都是,旁边的侍人也似乎司空见惯。霍府的西南角还有一片天然的小湖波,霍彦为了这个小湖买了房子后,便在湖中心建了一座足有三间的水阁。现下时分,湖面上满是碧绿的荷叶,将湖水映得碧波清漾,刚刚走进就感到淡淡的凉意,是夏季消暑的好地方。
湖面上搭建起了一道木制走廊,从湖边蜿蜒到湖心。
申时快到了,霍彦挥手让侍人们止步,独自踏上湖面的走廊走向湖心水阁,竟看到霍去病正随意地斜倚在侧殿的软榻上,敞开的窗前边避暑边吃盘中葡萄,怀中还有个霍嬗。
听到他的脚步声,霍去病疑惑,“阿言,我俩吃饭,你还这般爱美。”
霍彦笑起来,着一件玄青深衣,戴白玉冠,翡翠佩。俊雅风流,让人见之忘俗。
“我今日有客,估计会扰阿兄休息。要不随我一起见见,此人才华出众,或有所得。”
霍去病摇头,他起身抄起孩子就走,完全不给霍彦让他陪客的机会。
霍彦轻笑,完全不介意,他回了正厅,端坐主位,温声道,“他还在外面转吗?”
李叔笑道,“转了一个时辰,踩着点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