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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说到这儿，蒋慕周想看看乐毓的反应，又或者想听乐毓说点什么。

他停了片刻，看了眼后视镜。

乐毓微侧着脸盯着窗外出神，各色灯光照进来，映在她脸上，光影浮动间，难以辨清她此刻在想什么。

像是根本没认真听他刚才说的话，也丝毫不感兴趣。

蒋慕周就那么看了乐毓两眼，收回视线，酝酿了片刻，继续道：“我的家乡在一个十分偏远的小镇，那里处于边境地带，各种各样的违法犯罪活动每天都在上演，今天不是这个兜售违禁品，就是那个被灭了全家。”

“不记得是两岁还是三岁，我亲眼目睹一个男人被当街砍死，身上被砍得稀巴烂，内脏都出来了，淌了一地的血，路人站在一边冷漠麻木的旁观，没有人上去帮忙，也没有人报警。”

“那是我人生中最初的记忆之一。”

“可那样的场景，在我的家乡，几乎每天都在上演。”

乐毓神色有了些许变化，诧异道：“你是北邦人？”

联盟自成立初，便划定了几个核心城市，然后又给核心城市周边划入一定城镇，属于该核心城区及辐射范围的居民，享有该区域的福利、教育、医疗等等。

所以，自那时起，一些偏远地区的居民便在联盟政策的引导下，迁往了核心城市或辐射的城镇。

也有一些不愿意迁移的，但占少数，现在多数偏远地区都成了空城、死城。

但也有一个比较特殊区域。

那就是联盟西南边境区域——北邦。

北邦严格意义来说，并不完全属于联盟，而是属于M过领土。

在联盟成立之初，M国北邦、中邦和南邦算是三足鼎立之势，后来因为一些利益纠纷，中南两邦联合向瓜分了北邦，于是北邦为寻求庇护申请加入联盟。

但因北邦是M国领土，并不具有完整国家主权，所以联盟最终只是同北邦政府签订了一份安全协议——联盟政府派驻军队驻守边境线，以维护联盟和北邦区域的安全稳定，但并不干涉北邦区域的管治权。

而北邦政府因为一些历史遗留原因，区域内的社会治安数十年都没能彻底改善，各种犯罪活动频发，甚至一些犯罪分子会特地将违法交易定在北邦区域，而北邦政府收了钱，向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蒋慕周口中所描述的偏远小镇、又在边境线上，也只有北邦了。

蒋慕周没否认。

乐毓有些疑惑：“如果你是北邦人，你应该进不了军部。”

“我母亲是崐城人，她是被拐卖到北邦的。我八岁那年，她带我离开北邦回到崐城，后来再婚，我便登记在了她和她再婚的丈夫名下。”蒋慕周解释完，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些军部早就查得一清二楚。”

他嘴角勾了勾，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讥诮说：“可能就是因为我跟北邦一样尴尬的身份，最后才输给他的。”

联盟一边帮助北邦，但同时也防着北邦。

军部一边用他，但同时并不信任他。

不过，这只是他最开始的想法。

挺天真的。

乐毓没接话。

车内又安静了片刻，蒋慕周再继续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想当一名军士吗？”

“你想说就说，不必问我。”乐毓声音不咸不淡。

蒋慕周笑了声，“阿毓，你这样显得我很自作多情，你就不能表现出一点好奇心吗？”

乐毓显然是没有的，而是并不掩饰。

蒋慕周啧叹了声，“你跟另一个蒋慕周也这样吗？”

乐毓往驾驶座的位置瞥了眼，淡声道：“这不关你的事情。”

蒋慕周耸了下肩，顿了几秒，再开口时语气多了几分飘渺的认真：“你就当我是想找个人倾诉，毕竟这么多年我一个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也没人可说。现在你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也只能跟你说说。”

“北邦那个地方该怎么说呢？”蒋慕周认真回忆了下，又斟酌着用词，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每个人都在犯罪，无论男人女人还是老人小孩，就好像是一个还没进化的原始社会，大家为了生存，都是野蛮无序的，法律法规如同废纸，只有一套大家心照不宣的运行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