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众人,待他反应过来,便立马屈下腰捂着胸口作呕吐状,试图将这半个月吃的东西都全部吐出来。
段红绫劝慰道,“哎呀,你吃都吃了,现在吐也没用了,况且这肥肠面味道也不赖,外头多少人饿着肚子吃不上饭,你能有一碗热面吃就不错了。”
平安心里有些恼怒,只是当着她和辛萝的面,不敢多说什么,便嘟囔道,“莫大哥明知那是肥肠面,竟还要拿给我吃。”
他从石椅上站起身,嚷嚷着便要去找莫士元说理,辛萝连忙叫住他,“莫士元这几日心情不佳,我看你还是别去闹他了。”
她的话说到一半,平安已经去到了后院,正用力敲着莫士元的房门,“莫大哥,那肥肠面是怎么回事?”
段红绫紧随其后,想要将他拉走,谁知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打开了,平安一推房门,大声道,“莫大哥——”
莫士元从房内幽幽地走了出来,扫了一眼平安和段红绫。他的眼中分明平静无波,但平安却浑身一冷,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什么事?”
平安咽了咽口水,“没、没事了。”
说罢,便甩开段红绫,独自一人走开了。
段红绫和莫士元对视一眼,嘴巴张了半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在房中躺了几日养伤,莫士元照样每日都送些汤药进来,说了不少公务上的事,她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直至这几日她养好了伤,才发觉莫士元的心绪有些不宁,眉宇之间挂起淡淡的哀愁。
再朝众人打听,才从辛萝那知道,自那日莫士元说起十方散与神仙丹相似后,便有些郁郁寡欢,时常待在房中。
如今两人相对无言,气氛自然是颇为尴尬,段红绫有意关心,却不知从何问起,只好挠了挠头道,“那个,今日邢大哥做了酱猪蹄,你要不要吃点?”
莫士元低低地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又问她,“你的伤好些了没有?头还疼吗?”
她缓缓道,“早就好了,不信你摸我脉搏?”
莫士元走近一步,轻轻抓起她的手腕,探了一下脉搏,“确实是好多了,不过大人还是要注意身体,不能太劳累了。”
离得近了,段红绫才看清楚他那憔悴的面容,只是身上的衣饰依旧整洁,高高束起的头发一丝不乱。
她缩回了手,打趣道,“现在看起来,倒是你更像病人一些。”
莫士元随着她去伙房拿酱猪蹄,又打了一碗羊肉汤,走到后院寻了一处空地放下碗筷。段红绫正准备走开,他却问:“陆提举那边有消息了吗?”
前几日,辛萝以段红绫的名义给京城武德司的陆提举寄了信。
“才寄出去不久,定是没有这么快的,京城那边也要查个一阵子,才能给我们答复。”
莫士元微微点了点头,低头喝了口汤。段红绫看着他欲言又止,想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轻声问道,“这几日我看你神思不属,到底是怎么了?”
“还有,你怎么会对十方散如此熟悉?”
当时莫士元写出十方散的配方后,辛萝便觉得奇怪,毕竟十方散盛行大周之前,他不过是幼童,竟然对十方散的配方如此熟悉。
段红绫心中自然也有疑惑,她只听莫士元说起,他的生父是一名药师,难不成十方散一事,跟此事有关?
莫士元看了她一眼,放下了筷子,“我是义父在宫外收养的,当时已经不符合进宫的年龄,且义父觉得我性子不合适,便没有送我进宫,我没有净身,不是太监。”
她一顿,连忙喝了口茶,“怎么、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
他眼中露出一丝笑意,继续道,“其实,我原本并不姓莫,当年在被义父收养之前,我在京郊的一处庄子生活了三年,收养我的那位农妇姓莫,我便随了她的姓。”
段红绫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爹娘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微微低头,垂眸静静想了片刻,又再次开口,“我爹是个游荡江湖的药师,平日里只喜欢去各种山里采药,在我记忆中,我娘跟我爹吵了许多回,后来有一回,我娘终于受不了了,拿着包袱回了家。”
“也就是因为我娘走了,我爹才开始反思自己,追去了我娘家里,可我外祖父和外祖母坚持不让我爹进门,非要我爹拿出一千两聘礼,才准他跟我娘见面。”
在莫士元的印象中,白术消沉了大半年,每天只知道喝酒炼药,最后有一回炸了炉,刚好自己送吃食进去,差一点那炉子就将自己的手臂炸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