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箭神（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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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萧御搭弓根根利箭飞射，身着铠甲的石勒兵一个接一个翻倒，掉落到马下。

月休王在帐前空地上，看着面前摆放成一排的部落猛士尸首，即使他们身上穿着一指厚的铁甲，依然被利箭洞穿，死于非命。

月休王静静伫立十几具猛士尸首前，心中想到：“锡城中这人难道是箭神在世吗？一指厚的铁甲都能射穿！我虽然已经定下分兵之计，一万健儿在这里吸引锡城注意力，另外两万部队都已经撒出去，到锡城外各个村镇劫掠，但是锡城这里每天都派有将领在城下叫骂搦战，震慑南兹国，如今城里有一个箭神般的人物，反而叫我手下众儿郎士气受损了！”

“相比劫掠小村镇，哪有攻破锡城劫掠大城的诱惑力大，可恨乌支充平时也是在自己面前夸耀勇猛，这次作为先锋突袭锡城居然全军覆灭，损了一万多兵力，其中更有本王五百月休部骑兵，否则自己月休部落一万五千猛士，算上依附过来的各部落两万兵力，再与乌支充合军，攻破锡城也非难事，如今南兹兵据锡城而守，以本王的兵力围城稍显薄弱，强攻必然兵力受损过多，会与依附过来的各部落离心离德，如此本王只能望锡城而嗟叹啊！”月休王心下愤愤不平，恨不能乌支充活过来再杀他一次，一拂袖生气地回了王帐。

石勒部落近百，最大的石勒王部落控弦之士七万，加上老人妇孺，以及掳掠的奴隶接近十四万人，剩余大王子二王子的母系部落熊栀山部落和燕脂山部落都是可战之士三万，部落总数七万左右的大型部落，月休王的月休部落，以及星熄部落，落水部落这三个部落相差仿佛，此次冬狩南兹，最靠北的熊栀山部落和燕脂山部落靠着雄山上的山麓草原，都没有大的雪冻危机，至于石勒王部落靠着温泉草原也可以安稳度过这个寒冬。

月休部落，星熄部落，落水部落则是最靠东或者靠南，没有地理优势，寒冬初雪到来已经有牛羊冻毙，这个近十几年刚最严寒的冬季才刚刚开始。各个小部落纷纷联络月休三部，才有了这次六年内规模最大的冬狩！

南兹国西部十二个重镇如同玉带，又如走龙，号称走廊十二重镇，围绕着南兹国西部边境。如今南北走势的五个重镇都被石勒兵锋所指，一时形势危急，外侧的小村镇更是哀鸿遍野。

青色的城砖饱经风霜，不是很高大但是非常坚固的锡城内，红袍老官唐川和青年少帅唐然正在激烈地争论。“锡城坚固，石勒缺乏大型攻城器具，全靠骑兵和弓箭逞威，如今只要坚守不出，石勒自会退兵！”说出此言的是红袍

老官节度使唐川。

“如今边境处处告急，几处重镇都有求援文书送来，正该挟初胜之威，夜里前去劫营，一战胜之。”唐然争的脸色泛红。

“锡城已经兵临城下，如今敌众我寡，周边重镇前来送信的信使都已经说明，前来时各处城池都已经被包围，成了孤城，如今虽然石勒只在锡城一面驻扎，锡城五十步笑百步，距离完全被包围也只在石勒兵一念之间。”节度使唐川老官低沉悲观的声音略停一下，又说道：“我已经在初战告捷的三百里加急奏章里向朝廷求援了，料想朝廷应有援兵到来。”

“我们就在城里什么也不做吗？石勒屯兵城外，必然会分兵劫掠四方村镇，相持日久周边村镇必将惨遭洗劫，石勒反倒得了补充。”唐然一袭青甲闪耀寒光，眼睛里透出杀气。

“固守待援不也是作为吗！”唐川怒斥道，唐然当即怒哼一声，转身回了军营。

萧御此刻正在营寨一间平房里休息，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声音“萧大哥，萧大哥！”在屋里甲字营几位同袍的注视下，萧御起身开门一看，屋外是几张热情的面孔，但是萧御对几人都不识得。

当先一个汉子看起来二十八九岁左右，虽然已经寒冬时节，但是只穿了一件单衣，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阳光，后面跟着三个军汉，站在后面蹑手蹑脚，不敢上前，都是老实汉子。

萧御十分好奇，出了屋对当先的汉子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小弟过了这冬才虚庚二十一，不知道几位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看到萧御不是很难说话，后面几人松了口气，当头的汉子说道：“我们那边已经准备了热酒，咱们边吃边聊。”说着殷切地望着萧御，萧御一时搞不清对方的来意，望了望军营，最近也是憋闷的不行，就和几人去了。

酒过三巡，萧御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原来这着单衣的汉子名叫方昊，哥哥叫方恬在军中也是旗牌将，前几日石勒派出猛将在城外搦战，方恬被少帅唐然派遣与敌方挑将，这也是双方对峙时双方主将喜闻乐见，用以打击敌方士气的手段，派出猛将在对方面前耀武扬威，奈何方恬技差一筹，被敌将挑落马下，今日白天萧御射落的猛将就有一员敌将正是单衣汉子方昊的杀兄仇人。

方昊说道：“萧兄弟，哥哥我自幼家贫，家里没有棉衣给我们兄弟穿，我自小耐寒如今虽是寒冬但是一件单衣也足以御寒了。”萧御想道：“这人也是天赋异禀了。”

几人相谈甚欢，萧御自此常与几人来往，听方昊说少帅唐然在军中虽然与

士卒每日一起操练不断，但是军中弊病太多，赏罚不明，就拿萧御前些日子大破石勒先锋队，挑落敌方先锋大将乌支充来说，这种功劳都算在了节度使唐川和少帅唐然的身上，根本落不到没有根基的萧御身上。军中虽禁酒，但是依然有军需官私下卖给众士卒，少帅对这情况也都心知肚明。

众士卒都是边卒，为南兹戍守边疆，更多的是为了家乡父老免受石勒劫掠，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若是战死还好，自然有同乡把抚恤银带回给亲人，如果没死落个残废反倒不好，从此离开军营，拿着微薄的抚恤银，根本无法自力更生。

萧御对边军的上层官员已经不抱希望，能够在这兵凶之地坚守已经算他们尽力了，自己如今只愿为守护大陲村的大娘和朴实的乡亲而战！城外但凡斗将不胜，唐然便点萧御到城外迎战，萧御每日奔驰城外，手中硬弓利箭毫不容情，穿石裂金的箭矢将石勒猛将一一射落，“箭神”名头已经响遍全军，每逢萧御出战，城墙上的同袍便高喊“箭神！”“箭神！”

在萧御心中，军中这些为了家乡父老征战石勒的耿直汉子，倒比红袍老官唐川和少帅唐然可爱多了。